阁罗凤却知道是他,胸膛颤抖,剧烈发笑,笑声要震破喉咙,卢少康惊道:“国师大人!”阁罗凤脸色疾变,骤然指向城墙上的男人,厉声道:“杀了他!”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嗓子粗嘎难听,脸色竟比之前苍白百倍,不管梁衍有什么计划,绝对不能让他得逞,更不可能让他赢!
卢少康察觉事态有变,领命而去。
但四周挤满哀嚎的百姓,挤不出去,失了骨肉的百姓丧失理智,用石头砸他们,以头抢撞,谩骂声不绝。
将士们也都是都城人,被自己的乡亲们谩骂攻击,即使手握刀刃,也使不出来,反而被逼到更窘迫的境地。
甚至有些见到自己久别的亲人,丢下利器,抱头痛哭,场面极为混乱。
阁罗凤恐有事变,当机立断,集中主力攻打养心殿,将少帝擒拿,才是头一等大事。
忽然殿门大开,少帝领着众臣走出来。
自他们身后跳出重重禁军,持剑与余党相抗,一时间扭转颓势。
卢少康惊道:“这不可能!”
宫中明明只有五千禁军,已尽数被杀在宫门外,怎么会多出来这些?
阁罗凤切齿道:“废物。”
他如何不明白,在午门前厮杀的一批禁军是民间百姓充当,为的是将真正的兵力则伏在养心殿,一来保护皇帝,二来打他个措手不及。
太监高声道:“婧王御前意图不轨,所幸众爱卿护驾,连同禁军将他当场伏诛,同党阁罗凤,陛下在此,你还不快束手就擒!”
此话一出,跟阁罗凤在阵前的说辞完全不一,人声骚动,阁罗凤面色不改,朗声道:“婧王惨死,臣誓死诛妖护驾,匡扶社稷,是顺天命而为!”
两种说辞,各执一词,正是军心大震时,啪的一声,他轿子上被扔石头,百姓臭骂道:“你才是大奸臣,丢了上阳城,与谒朝勾结,你要亡我们的王朝啊,你才是十恶不赦的妖孽!”
在上阳一战之前,阁罗凤是皇室认可的国师,百姓爱戴,众人拥簇,但自从在他手里丢了城池,加上这几日,有心在城中散播他罗凤的声誉一下子跌落谷底,还有什么比失民心更可怕。
百姓们一对准矛头,自然而然拧成一股绳,冲着阁罗凤而去,恨不得生啖其肉,气势比将士还凶悍。
阁罗凤拧着眉头退到将士们后面,但还是中了招,迎面被扔臭烘烘的石头,额角破血,他懒得用帕子擦。
看着眼前极度混乱的场景,阁罗凤面色阴沉得可怕。
这边漏洞还没补上,那边少帝身边的太监高声朗读讨伐众臣所写的檄文,字字泣血,声泪俱下。
将士们听罢眼红动容,卢少康的老父亲更是站在少帝边上,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卢少康颤声不已,“父亲,晚了。”
卢老臣子劝道:“现在悔改,陛下既往不咎。”
卢少康咬紧牙关,身后先有动静,将士们不愿拼这最后的殊死搏斗,更不愿将剑尖对准乡亲,纷纷扔了手里的武器。
原本胜券在握的敌军瞬间投降大半,另一半见状也失去了抵抗。
军心溃散。
民心大跌。
阁罗凤大势已去。
他带着少数的兵马突出重围,一行人并不往防范最少的城门逃去,而是直奔钟楼门前。
那里风沙漫天,楼门大开,四周绝无人烟,却有一个高大的男子骑着大马,宛若雕塑般矗立楼门中央,手持长戟,气势森然。
阁罗凤猛的勒马,一阵烟尘乱斗,那男人双目如炬,锐利的眼神直逼而来。
阁罗凤面色转阴为笑,露出灿白白的牙齿,“梁王殿下,我们总算见面了!”
话音刚落,对面猛掷来一柄长戟,裹着冷刺一般,阁罗凤刹那色变,侧身欲躲,却仍被长戟狠狠贯穿左肩,之后又刺中他身后两名属下胸膛,轰然倒下。
便是这一眨眼间,梁衍已欺至身旁,将受伤的阁罗凤捉下马,踢到地上,脚踩住他皮肉外翻的左臂,。
这一串动作连贯凌厉,眨眼间完成。了阁罗凤的余党措不及防,直到眼前这个魁梧高大的男人冷冷投来一眼,他们才慌忙回身,上前来救人,却被两三下卸膊断腿,完全没了抵抗。
梁衍拔起插在余党胸口的长戟。
掷在阁罗凤的左肩上。
阁罗凤半边痛绝,嘶吼中带着笑声,猖狂而霸道,“梁衍,你不敢杀我,你不敢杀我!”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这一切终究是输了,他心有不甘,嫉妒恨意将他阴柔俊俏的五官扭曲得不成人样。
梁衍却饶有兴趣,“凭什么不敢杀你?”话罢,他脚下用力,声音又再一次加重,冷冷质问道,“嗯?为什么不敢杀你?”
“我要是死了,天底下,没有人知道梁王妃的下落。”
梁衍扬眉,“所以呢?”
他神色冷漠,手上却慢慢收回长戟,从他脸上挪开。
阁罗凤越是痛,唇角笑弧越上扬,他肯定梁衍这副冷漠神色下是故作淡定,只要梁衍还在乎,他就还有最后一枚棋子,“所以你得放了我,只要你放了我,保证还回你的王妃。”
身后马声啼踏,禁军赶来,眼看要将他们二人围困起来,阁罗凤额角冒着冷汗,幽幽道:“时间不多了。”
梁衍一把捉起他提上马背,哑声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城外长亭放了我,王爷就会见到人。”
等到禁军赶来,早就没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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