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朝地狠狠磕下去, 宋半烟觉得自己鼻梁都要断了。脑袋里迷迷糊糊的浮起一个念头:我亲爱的白小姐应该不会嫌弃我毁容吧...
大概正因为这断骨剧痛, 她虽然无力的瘫软在地上, 但意思还保持清醒。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隙, 模模糊糊看见纪宝倒在地上,料想她以身体素质, 应该不会一下就嗝屁。
宋半烟脑子里嗡嗡乱响,思绪根本无法集中。她愣了一会才想起现在生死攸关, 可没时间发呆。
“咚、咚、咚...”
刚刚聚起一点力气, 脑海里又是一阵重锤乱砸。好在这回轻了许多, 宋半烟听着声响奇怪,竭尽全力抬眼看去。
只见那脸戴羌姆面具的人, 正趴在地上, 虔诚的磕着头。在宋半烟模糊的视线里,脑袋一下一下狠狠撞击地面,看的宋半烟都替他疼。
信仰越深, 恐惧越深。
念头一起,宋半烟立即嗤之以鼻。
她趴在地上, 一边养j-i,ng蓄锐, 一边慢慢摸向挂在脖子上靑蚨钱。沾染血迹的靑蚨母钱, 只要接触空气就会慢慢形成锈壳。锈壳的形成,其实就是在消耗母钱的本体。这也就是为什么靑蚨钱在历史上声名远播,然而却几乎没有流传后世的原因。
宋半烟握住脖子上的密封盒,指尖在边缘凸起是一按——“咔哒!”
声音响起,宋半烟顿时心如死灰, 暗暗懊恼自己莽撞。这间古怪的护法殿中,不论多么微小的声音,都会无限放大,以至于落针之声也能震耳欲聋。
果不其然,原本专注磕头的那人,闻声猝然一惊。然后立即站了起来,警惕的环顾一圈。见两人都一动不动的躺着地上,他才稍稍安心。
鬼面人握紧手里的银色骨号,他重新爬上石头,一脚踩在白色石头上,一脚踩着黑色石头上,调整好脸上的面具,抬手将骨号送入口中。
宋半烟见状心头一叹,这骨号要是再次响起,只怕自己和纪宝的小命都要丢在这里了。
不知是不是感应到她的心声,躺在地上的纪宝突然动了一下。
“咳咳。”纪宝被自己口腔里的血呛了一口,迷迷糊糊醒过来。视线看向前面,见鬼面人举起号角,纪宝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阻止他!
56式□□的枪管微微抬起,试图瞄准对方的要,然而时间已经来不及。那只催命的银色骨号,已经放入羌姆面具狰狞的血盆大口中!
千钧一发之际,纪宝当机立断,拼劲全身的力气握紧□□,扣动扳机。
——“砰!”
7.62毫米的子弹,以初速735米/秒的速度,撕裂空气,瞬间打中鬼面人的小腿!
一声枪响,鲜血四溢。
鬼面人应声扑倒,手里的骨号都摔了出去,在漆黑的地面上滴溜溜滚远,发出一串刺耳挠心的巨响。
纪宝两眼一黑昏过去,手里□□都握不住,啪嗒一下跌在地上。宋半烟也好不了哪里去,脑袋里一阵乱锤,此刻只剩下鼻腔里还有微弱的气息。
鬼面人挣扎着坐起来,无措的看着自己小腿上狰狞的伤口。隔着森然恐怖的面具,都能感受到他惊恐无措的神情。
“滴答、滴答...”
猩红鲜血瞬间染红了洁白的石头,甚至顺着石头滴落在地上,在寂静的护法殿里发出清脆的声音。
鬼面人慌忙伸手去擦,可鲜血哪里擦的干净。他越是迫切的想要擦干净,白石上的污垢却越来越大,到后以至于几乎变成一块血红色的石头。
鬼面人惶恐的一把掀开面具,露出一张稚嫩的脸。他的脸颊紧紧贴着石头,双手死死抱住白石头,满脸泪痕的低声倾诉:“......, - ...”①
哽咽的声音,悲伤的语调,不知是在向神明诉说无心的过失,还是绝望的忏悔。少年眼中热泪不断涌出,泪光闪烁显得那瞳孔清亮无垢,然而仔细看去,除了恐惧再无一物。
“啪、啪、啪...”
遥远的天际,突然传来一下下皮鞭声。
趴在石头上的少年突然牙关紧咬,浑身肌r_ou_抽搐。仿佛幽冥中正有一个人手持皮鞭,狠狠的鞭挞他。惩罚他的罪,惩罚他的恶,惩罚他亵渎神石,惩罚他与生俱来,不可饶恕的业障。
“啪!啪!啪!”
一声声就在耳边,一鞭鞭就在心头。
少年再也难以承受这样的痛苦,双目爆凸,浑身一抖,软软的从白石上滑了下去,跌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此时,护法殿的朱红大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
猫娃子穿着套头毛线衣,嘴巴里堵着一团红布,手脚被牛筋绳困得严严实实。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身上沾满r_ou_渣r_ou_碎,还有脏兮兮冰渣。
“呜呜!”猫娃子看见地上的纪宝和宋半烟,顿时激动的乱叫唤,偏偏嘴嘴被堵住,发不出声音来。
他一着急,顾不得高高的门槛,屈膝奋力一跃——
“啪!”
牛筋鞋底落下,发出响亮的一声。猫娃子稳住身体,紧接着又忘前跳去。“啪!啪!啪!”如同电视里的湘西僵尸,跳的又快又稳,节奏流畅。
猫娃子蹲下身体,拱了拱纪宝。
“...厄。”纪宝轻哼一声,慢慢苏醒过来。她一贯警觉机敏,眼睛还未睁开,立即手肘一勾,卡住猫娃子的脖颈。
纪宝腿一伸,贴着地面横扫而过,猫娃子当即摔倒在地上,“呜呜”的乱叫。偏偏手脚被绑着,想要挣扎都不行,只能在地上像个虫子一样无力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