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貌的落差并没让萨西在意,他看着车窗外。
拖家带口的民众往后城门奔走,行李的拖拽声,推车的滚轮声,婴儿的啼哭声,老人的喘息声,夫妻急促的交流声,不绝于耳。人流拥挤,抽掉的卫兵穿c-h-a其中,一队队由队长带领逆行奔赴城墙,地上乱物堆洒,都是慌忙中掉落的。
视线再抬高放远。
萨西看到城墙上灰蒙蒙一片,被黑气笼罩,他知道,这并非正常景象,而是专属于幕西山的天赋异能之一,观气运——这座城,今晚必破!
萨西又看一眼人群,从那一个个疲于奔命的民众身上收回视线,回想着幕西山的说话语气,转头问向侍女:“城破了,会怎样?”
侍女面露哀伤,“自然是沦为奴隶。”
窗外徒步逃跑的民众,呈现在萨西眼中都是团团黑气,代表:大凶,在劫难逃!
“他们没有车,手无缚j-i之力,逃不远的。”萨西垂下眼,“困在城里,也是‘死’路一条。”
奴隶……无异于死人。
活着的死人,身不由已,命运随天。
在萨西幼年的记忆里,是他貌美的母亲被偷猎j-i,ng灵的商人强迫时哭泣的脸,是他与兄弟们被他畜生一样的生父关在笼子里卖掉,他那时举目无助,额头烙印着耻辱的印记……年幼到只会拉着兄弟的手瑟瑟发抖,憎恨地望着台子下一个个色欲熏心的买家,直到望进那双眼——深邃如海般湛蓝的眼,来自他未来的主人,西蒙。
那时,他被西蒙救下,命运由此转折……可车外的这些民众,又会如何?
在幕西山的记忆里,原身年幼丧父丧母,度过同为奴隶的前半生,从小遭受虐待,后来觉醒异能才由此翻身,但为了彻底抛弃过去,也亲手划烂了脸,改名换姓。
幕西山,日落西山之意。
从这就能看出原身对现实的悲观与无力。
车子逐渐靠近后城门,前后卫兵开道,离得越近人群越拥挤,由于太过拥挤,很多年老体弱的被挤出队伍,其中一个老人摔倒在地上,把后面壮实的青年绊倒,青年顿时骂骂咧咧,“老狗,挡道呢,赶紧爬起来滚!”
说着,踩过老人,还低啐一口痰,吐在老人脸上,老人看到青年手背上七色光环的标记,面露哀伤,却不敢反抗。
萨西皱起眉,人群中又挤出一个黝黑干瘦的小孩,冲过去抱住青年的腿,张嘴咬住,“敢欺负我干爷爷!我咬死你个混蛋!”
老人呼喊:“马奇,别打!马奇,你打不过他,他是新人类!别管爷爷了,你赶紧跑吧!”
没人管么?
萨西这样想着,面沉如水,却不能轻举妄动,他还不了解这个时代。周围的人因这变故回头,却纷纷退后腾出一块空地,麻木地围观,城卫远远地看见s_ao乱却视若无睹,继续在后城门阻止暴动的居民硬闯。萨西因为黑气看不到众人的表情,却能分辨出,这是种习以为常的事。
真空圈内,被激怒的青年把马奇翻倒在地,因为不受阻止,更加肆无忌惮。
青年手掌朝天摊开,手心快速生出一根带刺的藤条,挥舞着手,把还不及他腰高的马奇抽倒在地,马奇倔强地挣扎着爬起,又再次被抽倒。
尖锐的刺随着鞭打声划开马奇的衣服,划开皮肤,不断增加道道血痕,把年幼的孩子弄得遍体鳞伤。
人群中,一位年轻气盛的少年满脸愤怒,正要穿过人群去阻止,却被从后面抱住,少年回头,看到母亲紧张的目光。
母亲紧紧抱住儿子,低声乞求道,“好儿子,你一直是个好孩子,妈妈知道你可怜他们,但是你也可怜可怜妈妈,不要多管闲事,你打不过他的,我失去了你爸爸,不能再失去你。”
少年咬紧牙关,握紧双拳,双眼因愤怒而猩红,他很想不顾一切地挣开母亲,这让他胳膊上的肌r_ou_都变得紧绷、僵硬。可他低头,是母亲恐惧到颤抖的手指,余光里,是母亲疲惫沧桑的皱纹,记忆里,是仗义的父亲被异能者活活烧死,他和母亲在城主府前哭了三天三夜,却只等来一句:新人类杀死旧人类无罪。
他憎恨这个阶级分明的时代,可他的憎恨无法抒怀,他最终还是没有迈出这一步,红着眼回头抱住母亲。
母亲感到肩膀被泪水浸s-hi,同样无奈又心酸地抚摸儿子的头顶,“别难过儿子,别难过,会好起来的,慢慢的,你就会像其他人那样好起来的。”
其他人……?
少年泪眼朦胧地环视周围,月光之下,他能看清每一个人的表情。有急于离开的居民不受影响,面色冷酷地往前挤;也有驻留观望,内心y-in暗幸灾乐祸的;更多的,是感同身受。沉默着脸,脸上藏着隐忍、愤慨、心酸,与兔死狐悲,或许也曾像他这样愤愤不平,可最终都在冰冷的现实中屈服。
屈服的原因各种各样,但结果都一样。
冷眼、旁观。
少年感到无限悲哀,为他自己,也为这个时代。
他过去以为自己特别的,特别到能改变这种不公,可父亲的死,让他明白他的渺小,面对现实的不堪一击。母亲含辛茹苦地把他养大,尽管心中有再多不平,他也不愿意因冲动而让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少年的情绪逐渐冷静,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