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所有一切的人,只有母妃,就连娘,都不清楚我的一切,只知道我在西夷受尽冷眼,来到中朝,一切被人忽略。
我尤记得临桑城破那日,母妃新丧,丧期未过,我已在落迟闭门不出好几日了,我感觉不到人的惊慌不安,只是想着,这世上,又只有我一人了,以后,谁还能陪我?
流沙月陪着娘闯进寝,告诉我:“公主,城破了,我们快走!”
当时我还不信,不信父王纵横天下的铁骑会被中朝积弱的兵马所败,一直以来,乌金大王战无不胜已成为草原的神话,可我被他们拉出落迟,才知道,城……真的破了。
到处是惊慌奔逃的人,父王的妃嫔甚至来不及自尽,就已被擒拿,我听到了王青石板地面传来惊天动地的马蹄之声,身穿黑铠的武士从四面八方涌进,那个时候,我是那么的害怕,父汗征讨它国,是怎么样对待他国的俘获的女子的,我早有所闻,父王的功勋与那些女子的惨状同时传进深,我不想受到那样的凌辱,手里早握了一把匕首,藏于袖下,可母妃说过,要我活下去……迟疑之间,我们已被逼进了内堂……可我没有听见锦帛撕碎的声音,内也没有传来女人的呻吟惨叫,我看清了手持铁戈指住我们的中朝将士,眼里没有秽之意。
而此时,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门外传了进来:“西夷王,不过如此。”
空气中有血腥味儿,阳光从他背后投落,他跨进高高的红色门槛,只让我觉得,他的身形,是那么的高大。
他带兵奇袭西夷临桑城,却秋豪无犯,不伤百姓,如此做为,让许多受尽父王暴虐的人向他投诚,有的时候,我甚至感觉,临桑城不是他攻破的,而是父王自己丢掉的,人心所向,尽归于他,他被人称为英明君王,尽拾天下人心。
西夷失却的半壁江山,我并没有想着帮父王抢回,也从未想过为父王报仇,因为我知道,父王所作所为已民怨四起,可夏侯烨不该找上母妃,她虽帮着父王铸造,也不过为了生存,与世无争的母妃,不应该落得这样的下场。
我躺在浴桶之内,前尘往事如皮影戏般在我脑内一一闪过,我记得我们被押着从临桑城出来时,夏侯烨手提宝剑,剑头滴血,站于城头,城头挂满了兵败被俘的西夷大将的身躯,他的脚边,滚着一个怒瞪的头颅,我看得清楚,那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没过几日,我便被告之,他将与我成婚,以盛大的婚礼迎我入,成为九嫔之首,我想,他之所以选我,却是因为在西夷,我已是一名孤儿,没有盘错节的势力支撑,而对西夷降臣来说,我是一个风向标,他的善待,会让他们不失去希望。
可谁也不知道,他私底下怎么对我,既使我说出来,又有谁能相信?
我尤记得新婚之后第三日,是月中,十五月圆之夜,他终于来到我的寝,我万没有想到,等待我的是那样的恐惧与折磨,他用我最害怕的东西来折磨我,让我一次次地昏过去,又被他弄醒,那一个月,每天晚上,我都从恶梦中惊醒,浑身冷汗。
不,不去想它,不去想它了,就不会惊恐,我努力将自己从那样的恶梦中清醒,把身体埋进温暖的浴水之中,让那一层暖意包裹着我。
可偶一抬头之间,我看清了我特意放在矮凳上的那面镜子,镜子通过屋内的机关可反出隔了几个房子的人影,我看清了那镜子里他的身影,他的面容,我一惊,吓得几乎跳了起来,等醒起的时侯,才猛记起他不在身边,应该在隔了一个庭,这镜子里反出的,不过是几重机关后的人影。
可我看得清楚,他望着我的住处,脸色沉,眼里闪着莫名的光芒,仿佛被点了道一般地站着,我一面紧张地看着那镜子,一面急速地穿好衣服,他想干什么?他要过来?
可等我穿好了衣服,挽好头发,他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又隔了许久,才转身离开了。
我吁了一口气,抚了抚额头,却发现满额头都是冷汗。
这晚,我便整晚的睡不着,总觉他在不远处冷冷地盯着我,如他对付我时那檀香盒子里伸出来的三角头,静立一边,随机而噬,在暗自盘算从何处下手,我便开始仔细地回想在内可曾露出半点疏漏?
我知道荣婷再不会乱说什么了,她已然彻底地认清了自己的处境,在夏侯烨心目中的地位,而这场蝗祸,蝗虫的来源是流沙月按我教的方法早备好的……用暖房陪养出来的蝗虫,被放进离皇不远的民房之中,外边天气虽冷,但有阳光照着,它们便凭着本能被吸引到这里。
不错,除了荣婷,我也去过演武场,不过却是白天去的,有娘与一大堆人跟随,她们只以为我喜欢这里,因为这里铺满了青草,如同西夷草原,喜欢在这里散步流恋。
没有人知道我偷偷地将早已备好的药物撒在了草叶之上,雨少的季节,这药物的味道可几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