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两抱着说了会儿体己话,金嬷嬷领着锦绣阁的掌柜来了,后面跟着许多拎箱笼的丫头。
将一水儿红漆箱笼打开,各种贵重珠宝布匹应有尽有,阳光一照,满屋子都是亮闪闪的彩光,直晃得人睁不开眼。
“夫人喜欢什么只管挑,这都是今年最时新的首饰和布料,压箱底儿的宝货。若是换了别家,我还舍不得拿出来呢。”掌柜笑得十分谄媚。
林氏牵着虞妙琪上前挑选,这个发簪戴一戴,那个薄纱披一披,简直爱不释手。挑了足有大半个时辰,林氏才指着几箱东西,曼声道,“这些值多少,你给算一算,我全要了。”
掌柜秉持多做事少说话的原则,虽然对虞妙琪的身份非常好奇,却也不多看一眼,拿起胸前悬挂的小金算盘噼里啪啦一阵儿拨弄,谄笑道,“回夫人,共计三千五百六十八两,您给我一个对牌,我好去账房支银子。”
“对牌,什么对牌?”林氏愣住了。
“这是府里的规矩,您竟然不知道?襄儿小姐说了,凡是用度在一百两以上的,都得打个条儿去她那里拿对牌,有了对牌账房才肯支钱。临到年底,襄儿小姐那里有一个账本子,民妇这里有一个账本子,账房先生那里有一个账本子,这三个账本子都是要会账的,一分一厘都错不了。”掌柜一边解释一遍咋舌。论起管家的功夫,放眼整个京城,襄儿小姐那是独一份。
人都道水至清则无鱼,当家主母对下人贪墨的现象大多睁只眼闭只眼,全当没看见。偏襄儿小姐眼里容不得沙子,制定出一套极其严格的管账方式,直叫人偷根针都难。
襄儿小姐有一句话说得好——你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一家老小全靠我养着,你还背地里偷我东西,如此狼心狗肺贪婪无度,我作甚还纵着你?我又不是圣母!
这句话简直说进掌柜心里去了,悄悄跟襄儿小姐取了经,几家分店的账目全依照此列,打那以后风气果然清明了很多,她心里别提多舒坦。
掌柜对虞襄万般赞誉,林氏却气炸了,诘问道,“什么时候我买东西竟然还要向她禀报?她算什么东西……”意识到自己失言,林氏连忙用帕子捂嘴。
掌柜只当自己没听见,笑道,“襄儿小姐管了四年家,这规矩她早早就定下了,民妇也是无法。您不给民妇对牌,总不能让民妇去账房那里强抢吧?府中巡卫还不得把民妇剁了!夫人您派人去襄儿小姐那里问一句,也就半盏茶的功夫。”
林氏无法,只得遣金嬷嬷去拿对牌。
虞妙琪脸上本还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这会儿全被错愕所取代。虞襄管了四年家?怎么侯府不是母亲和祖母做主吗?什么时候轮到一个瘸子?四年前她才几岁,怎能撑起偌大一个府邸?
第51章
虞品言抱妹妹回屋后也不急着离开,转到外间拧了一条s-hi帕子,将她脸上浓艳的妆容擦掉。
一朵带刺的玫瑰转瞬变成一块甜腻腻的,在阳光下晒的快融化的蜜糖,且这份柔软和甜蜜只在自己面前才会绽放,叫虞品言看得心尖直颤,一股酥酥麻麻回味无穷的感觉经由心田流入四肢百骸,比灌了几大坛烈酒更叫人沉醉。
他抚着妹妹娇嫩的脸颊看了半晌,发现她唇珠还残留着一丝艳红的口脂,轻轻用指腹抹去,然后放入口中细细品尝。果然甜的腻人。
虞襄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猫瞳,没心没肺的问道,“甜吗?我放了很多蜂蜡,还放了许多玫瑰花瓣。”
“甜,不过还能更甜一点儿。”虞品言将帕子递给有些傻眼的柳绿,脱掉靴子上榻,将妹妹抱进怀里,又从她枕后摸出一本杂记慢慢翻看,却是不打算走了。
柳绿揪着一颗心,迈着沉重的步伐将水盆端出去,侯爷方才那举动怎么看怎么奇怪。他两是兄妹吧?怎么看着倒像是一对儿新婚燕尔的小夫妻呢?
虞襄半点也不觉得揪心,反嘻嘻笑起来,轻戳哥哥坚硬的胸膛嗔道,“还能再甜点该放多少蜂蜡啊?我这做得是口脂,又不是糖果。哥哥你什么时候那么喜欢吃糖了?”
跟你在一起之后。然而这话虞品言并不敢现在就挑明,捏住她葱白的指尖,意有所指的道,“吃的方法不一样,滋味儿自然不同。”
“口脂还分吃法么?”虞襄捂嘴轻笑,忽而脑中划过一抹亮光,正欲细思,桃红一边打帘子一边说道,“小姐,金嬷嬷来啦!”
那亮光转瞬消弭,再也寻摸不见。
金嬷嬷是林氏的陪房,在虞襄记忆中除了送镇妖符那一次,她从未跨进过自己小院,这回怕是有事相求。
“让她进来。”她钻进虞品言臂弯,支着脑袋与他一起看杂记。
金嬷嬷被眼前的景象晃了晃神。只见兄妹两一个俊美无俦,一个娇艳无双,正互相依偎着半靠在软榻上同看一本书,脑袋凑的很近,鼻尖几乎贴在一起,更别提那早已互相交融不分彼此的呼吸。
这姿态放在嫡亲兄妹身上都显得太过亲密,更何况是一对儿假兄妹?且侯爷偶尔扫向虞襄那眼神,简直无处不透着温柔缱绻,脉脉温情。
金嬷嬷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好似窥见了什么隐秘,却见侯爷轻描淡写的瞟过来,眼中哪还有半分柔情,全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