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些阴。
零星的雪沫飘飘洒洒,愈发寒冷彻骨。
东宫的楼阁台榭笼罩在一片凄迷阴冷之中,倍增冷寂。
房俊来到东宫之外,早有内侍候在角门处,见到房俊,上前恭恭敬敬的见礼然后引其入内。
穿殿过舍,片刻之后,来到丽正殿外。
“二郎,太子殿下已然恭候多时,请您入****侍到了丽正殿的门口站住,恭声说道。
房俊抬起头,看了一眼门楣上的匾额。
东宫有丽正殿。
太极宫有立政殿。
真是有意思……
房俊揉了揉有些冻僵的脸,对那内侍轻声道了谢,抬脚入******侍恭敬的一笑,心里却有些起伏。
外人都说房二郎嚣张跋扈,但是平素对他们这些奴婢仆役,却从未盛气凌人颐指气使,反而温厚有加。这种平等相待的风格,不似做作,而是深埋在他的心底,因为他总是在不经意间给予他们这些奴婢衙役尊重。
越是不经意间的表露,越是能体现一个人的修养。
这是个真正的君子……
房俊自是不知道自己“待人有礼貌”的好习惯会为自己在不经意间刷了一波声望,进入殿内,便有些微楞。
太子李承乾一袭常服,头发挽了一个发髻,用一只金簪固定,宽袍大袖的坐在锦榻之上,身姿英挺,面如冠玉。
老李家的基因还真是优秀啊,无论男女,相貌俊美得让人嫉妒……
当然,这不是房俊发愣的原因。
在李承乾的对面,坐着一位腰腹阔大、圆脸无须的胖子。
魏王李泰?!
房俊微微张着嘴,下巴都快掉下来,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这两人怎地会坐到一处,而且看上去似乎谈笑风生的样子?
哔了狗了……
见到房俊傻呆呆的站在大殿门口,李承乾与李泰相视一笑,后者便笑道:“房二啊,快来快来,正说到你呢。”
房俊回过神,弯腰见礼:“见过太子殿下,见过魏王殿下……”
李承乾便招手道:“勿需多礼,快过来坐。”
房俊懵懵的走过去。
等到房俊落座,太子妃苏氏亲自捧着茶盏,浅笑莹莹的为房俊和魏王李泰奉上香茶。
房俊赶紧起身道:“多谢太子妃。”
李泰也起身,恭恭敬敬的说道:“多谢嫂嫂。”
苏氏秀美的脸上洋溢着温婉的笑容,柔声道:“你们在这里慢慢聊,不必拘束。”
言罢,才娉娉婷婷的返回后殿去了。
房俊和李泰这才落座。
李承乾捧起茶盏,笑道:“四弟你得尝尝,这可是最上品的龙井,据说每年的产量不超过三斤,全部如数进贡给父皇,为兄这可是舍了好大的脸面才从原产地讨来的,天底下除了父皇那边,再无第三家可以饮到……哦,房二郎家里不算,本来就是人家自己的东西嘛。”
李泰闻言,就有些迫不及待的端起茶盏,先是细细的观察茶盏中舒展的芽叶,青绿的茶汤,嗅着清隽的香气,然后才缓缓的啜了一口,凝神品味。
良久,李泰才悠悠吐出一口气,感受着口腔里清香的回甘,满是幽怨的瞪着房俊。
房俊呷了一口茶水,被李泰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问道:“殿下为何这般看人?”
李泰恨恨的说道:“怪不得父皇说你房二郎是佞臣,若然如此啊!”
房俊一头雾水:“殿下这话从何说起?另外,不得不提醒殿下,现在某无官无职,平民一个,佞臣之语,实在是当不起。”
李泰被噎了一下,这才想起这位作死作到被父皇一撸到底,已经是个**了……
却仍没打算放过房俊,追问道:“为何这种极品茶叶,父皇那里有,太子哥哥这里有,我李泰就没有?溜须拍马谗言媚上,你不是佞臣,谁是?”
这么护食呢?房俊明白了,这是没得到极品贡茶,撒泼放赖来了……
只得无奈道:“行行行,我家里还有一点,回头给你一两。这不是产量实在太少了么,分不过来啊!”
李泰这才正色道:“一言为定!”
房俊只得应下。
不过眼珠子却不停的在李泰李承乾脸上转来转去,实在是搞不懂针锋相对的两个人,怎地又玩儿上“兄友弟恭”这一套把戏了?
很诡异啊……
却又不好问。
“殿下召某前来,不知有何吩咐?”房俊只得问李承乾。
李承乾便放下茶盏,轻咳一声,看了李泰一眼,说道:“就是想给你透个气,父皇打算过了年给你安排个职司,免得你整日里游手好闲无事生非……嗯,这话是父皇说的,跟孤没关系。”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无论如何,房俊即将与高阳公主成亲,身无一官半职的有些不大好看。容易给人一种印象:难道房玄龄家的二公子一无是处,就等着娶陛下的闺女光宗耀祖走上人生巅峰?
皇帝的驸马是个白身,总是大好听……
不过房俊已经知道李二陛下打算在他成亲之后便委任为沧海道行军大总管,现在给他一个官职,想必也是为了遮掩一下,不至于以后委任的时候太过突兀,惹来御史言官的反对,算是未雨绸缪,过渡一下。
房俊就问:“不知是何职司?”
他自然不关心李二陛下给自己安排的这个过渡什么官职,只不过人家太子殿下这么说了,他总要顺着问一下,不然岂不是不将皇帝的“关怀”放在眼中?
李承乾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