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想在还没对付刘娥之前,就看到自己人在互相掐架。
寇季这一盘算,就是三天。
三天时间。
外面已经彻底乱成了一团。
钦天监给出的‘女主昌’的判词,在汴京城里已经人尽皆知。
一时间谣言四起,每一条谣言,都在针对刘娥。
直至刘娥会祸国殃民。
这其中有寇准、李迪等人心腹散布的谣言,也有一些别有心思的人推波助澜,更多的人还是盲从。
随着汴京城里百姓们的呼声大了,风声自然不可避免的传入到了宫里。
传入到了赵恒的耳中。
赵恒最开始知道太白经天出现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怀疑别人。
而是担忧自己。
太白经天的诸多警示中,其中就有一条,跟他有关。
帝崩!
他不想死,所以每天清醒以后,就忧心忡忡的。
等到钦天监的判词送到他手里的时候,他才松了一口气。
但他也没把‘女主昌’的判词当真。
直到他要求见寇准,被刘娥以寇准身体欠佳婉拒以后,他才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但他只是命人密切的关注刘娥的动向而已,并没有生出废后的心思。
然而。
他没有这心思,不代表别人也没有这个心思。
伺候在他身边的周怀正,在接到了赵恒让他监视刘娥的命令的时候,就知道赵恒有了别样的心思。
当即,他也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刘娥执掌中宫以后,对他处处打压,他手里所掌握的宦官、宫娥,有一大部分被郭槐抢走了。
他的许多职位,也在被刘娥一步步削减。
瞧刘娥的意思,一旦赵恒驾崩,他的日子只怕也不会好受。
于是乎,他就生出了鼓动赵恒废后的念头。
也就是从他生出这个念头的那一刻起。
他派人密切的关注着宫外的动向,时时刻刻把有关刘娥的坏消息,添油加醋的告诉赵恒。
不仅如此,他还收集了不少有关丁谓的坏消息,也一并告诉了赵恒,并且隐晦的提醒赵恒,这二人已经联手。
周怀正要对付丁谓,也是早有预谋的。
自从丁谓掌掴过他以后,就被他怀恨在心,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
如今被他抓住了机会,他自然不会错过。
就这样,在周怀正不断的用坏消息的攻击下,赵恒的那颗心动摇了。
当即,他让周怀正出宫,召寇准入宫觐见。
周怀正喜出望外的冲出了宫门,直奔寇府。
……
四君园里。
书房里。
一张大纸铺在桌上,纸上最顶端写着六部。
在六部下面,各有六部的官位职称,每一个职称边上,都写着一个名字。
寇季提笔,准备在户部度支郎中一职下面写下了范仲淹的名字。
刚准备落笔,就见寇忠匆匆进了书房。
“小少爷,宫里来人了,是官家身边的贴身宦官周怀正。说是有官家口谕,要告诉老爷。他有官家口谕,老仆不敢把他挡在府外,如今让他在偏厅等着,您看?”
寇季放下了笔,笑道:“我猜到他回来,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顿了顿,寇季疑问道:“按理说,宫里来了人,你应该去通知我祖父的啊。进不进宫,他说了算,在这件事上,我可不敢替他做主。”
寇忠苦笑道:“就是老爷让老仆过来请示小少爷的……”
寇季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咧嘴笑了,“看来祖父也猜到了周怀正来府上的用意了,这是打算把难题抛给我啊。”
“你先去偏厅,招呼着周怀正。我去见一见我祖父。”
寇忠答应了一声,离开了寇季的书房。
寇季整理了一下衣冠,迈步到了寇准的卧房。
寇准似乎知道他会来,特地让伺候着他的人扶着他坐起身。
寇季进了卧房以后,拱手道:“孙儿寇季,见过祖父。”
寇准神色复杂的看着寇季,一言不发。
他现在已经肯定,寇季是天授之人了。
因为寇季之前说过,官家会请他清君侧的话,马上要应验了。
“祖父?”
寇季见寇准一言不发,呼唤了一声。
寇准看向寇季,叹息了一口气,“官家让周怀正来请老夫入宫,怕是要按照你说的话来了。应当是要让老夫清君侧。”
顿了顿,寇准看向了寇季,意味深长的道:“你觉得老夫……应当如何?”
寇季愣了愣,却没说话。
寇准也是一愣,随后明白了寇季不说话的用意。
当即,他摆了摆手,让伺候他的人先下去。
等到卧房里就剩下了他们祖孙二人的时候,寇季才开口道:“祖父,官家若是真要让您清君侧,您应当向官家讨要两物。”
“何物?”
“诏书!两份诏书,一份清君侧的诏书,一份调动城外禁军的诏书!此外,还得让官家赐您一个可以取信城外禁军兵马的物件!”
寇准愣了愣,苦笑着摇头道:“以老夫对官家的了解,官家或许会赐下清君侧的诏书,但肯定不会给老夫调动城外禁军的诏书,同样也不会给老夫信物。”
寇季郑重的道:“那就不能答应……”
寇准沉吟道:“若是官家苦苦哀求呢?”
寇季晃了晃脑袋,“少一样,也不能答应。”
寇准迟疑道:“真的……不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