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的想法被叶安突然的惊呼大叫所打断,叶安激动着把木盒捧到叶轻面前:“世子你看——”
“这是——”叶轻愣愣看着木盒盒身,原本严丝合缝的木盒竟然在开口处多了一个小小的圆形小口,大小刚好仅容一个成年男子的食指出入。
什么时候的事情?刚才怎么没发现?
叶轻试探着把手指伸进小孔,指腹似乎触摸到了什么质感奇特的东西,随即往里轻轻一按。
“咔嚓”一声,木盒应声而开。
叶轻眼神骤变。
叶安及其余属下在旁边睁大眼睛,个个探起身子看着这个小东西,连一向沉稳的叶宸也不禁露出好奇神色。
“呃……世子殿下……”
“你们先下去。”叶轻突然预感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冷冷吩咐众人。
“是。”叶宸受命,紧接着带着一脸不甘不愿的众人出去,留下叶轻一人在室内。
叶轻打量着手中的死物,良久,方痴痴地笑了起来,心下一片了然,他这位师父真是心细如发啊,知道除了他以外,其余人——不管是那个小孩还是叶家众多家臣,没人敢轻易摔掉这个东西,便煞费苦心做出一个独享于叶轻的木质机关,一个只有叶轻才能打开的盒子。
对方竟然已经了解他到这个份上了,连他接到木盒第一步作出何种反应都设想到了,如果不是多年来朝朝暮暮相处形成的默契,又怎么会了解他到这个份上呢?
叶轻笑着打开木盒,像是小孩子一般雀跃着打开专属自己的、独一无二的礼物。
木盒子里铺着一层黄缎布,上面静静躺着一只虎头虎脑的动物木雕,和一个青玉色的小瓶子。
木雕是一个小兔子的形状,雕出兔身侧面,通身光滑呈桑褐色,兔子抿着三瓣嘴,前肢抵着嘴角,不知在低头啃食些什么,十分的趣味可爱,活灵活现。叶轻将它拿了起来,才发现这兔子不过掌心大小,耳朵上系着一条丝绸红绳,长度刚好挂在脖子上。
叶轻属兔,是己卯年那年大雪生的,母亲为他取了个小名叫阿雪。
叶轻又拿起那个玉瓶子,拔出木塞子,一股沁人心脾的馨香扑鼻而来,叶轻将瓶子倾倒,抖出一点点粉末在手掌上,是灰黄色的木屑,被细细磨成比珍珠粉还小的粉末,透着一股木料特有的浓烈清香。
瓶子被拿起,方才被小瓶子压在底下的一张纸条便活泼地弹了起来,叶轻这才注意到下面还有一张纸条,便也拿了起来,打开被折成两层的纸条,上面写着:
“兔雕需贴身佩戴,每晚入睡前挑些许木粉置于香炉中助燃,于体有益,不可轻忽。望君珍重。”
字体熟悉得一如往昔,带着与舒朗为人全然不同的端正瘦劲,笔迹克制而温和。
叶轻心中瞬间五味杂陈,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人太可恶了!”他想。
沈梦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在同门眼里,他才高识远,天资聪慧,生来便注定不是个平凡人物,但他所学驳杂,对成为怎样的人物并不在意,反而不务正业地致力于研究譬如算命占卜、譬如雕刻这一类在师长们看来旁门左道的东西,经过师长们多次的耳提面命也依旧不改初衷,我行我素。
但是在叶轻眼里,他只是一个坚持着自己与众不同乐趣、特立独行的师父,不求出人头地,只求返璞归真。
叶轻自六岁起便跟着沈梦舟学艺,多年来耳濡目染之下也渐渐学会了一些特有的奇门技巧——譬如眼下,他便知道,有些特殊木料不仅可以入药,还可以解毒。
叶轻对于自己身上的毒并不是一无所觉,他知道自己身上偶尔流露出的杀意是极不正常的。一个人哪怕有着再大的仇怨,也不会对着一个见不到几次面的人痛下杀手。但他并不知道他到底与谁有过深仇大恨,有谁会给他下毒。
他想不明白,干脆便不再去想。
只是没想到仅仅只是见了几次面,他不仅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之处,甚至还苦心孤诣地给自己找来解药良方。
若说这只是关心爱护徒弟的举动,那三年来的避而不见又算得了什么?
木料极易燃烧,但若磨成粉末,不仅可以用得更久,而且可以烧得更彻底,姓沈的为了他,竟然细心到了这种地步,难道还要再继续自欺欺人下去吗?
叶轻愤怒了,姓沈的总是对他避之不及,又总是在不经意间表现出特定关心与爱护,这算怎么回事?当他叶轻是好糊弄的吗?
“师父——你到底去了哪里——”他摊在桌边,愣愣看着掌心里揪着小嘴的兔子。
……
南武林,策略谷。
藤蔓绕山,绿水淙淙,山谷洞x,ue之中,慕紫澜赤足薄衣,躺在谷中清凉的石榻之上,带着吟吟笑意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男子,眼神勾引意味十足。
眼前的男子却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地看着手中书,视若无睹。
“罗越,你说书会比人还好看吗?”
“大谷主,古人常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现世有现世的魅力,书中世界有书中世界的j-i,ng彩。”男子一板一眼回答。
慕紫澜一步一步走下石榻,双足踏在光滑卵石上,露出一段骨r_ou_匀称的j-i,ng致脚踝,“哦?那你心目中的颜如玉是长什么样的?比我还美吗?”
罗越不想回答,慕紫澜却不放过他,步步紧逼,终是把罗越逼到了石壁边上。
“大谷主请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