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涯子伸出手,想帮叶轻扶正一下上半身,以免睡着了扭到脖子,谁知叶轻却是又动了一下,凌涯子伸出的手便与叶轻的脸颊相擦而过。
紧致温热的触感自指腹传来,虽只短短一瞬,也足以使凌涯子一时心神激荡,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乱跳,他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突然流得更欢快了。
“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凌涯子正暗自懊悔间,又突然想到叶轻脸上的伤痕——他那日在风涯居中情急之下不慎所留下的那道刀伤。
凌涯子一想到这道伤痕,原本汹涌激荡的心绪瞬间变得平静无波,他不自觉伸出手,在黑暗中向叶轻脸上伸出,在原本带着伤痕的地方轻轻磨蹭,活像个欲求不满的急色鬼一样。
待确认叶轻左颊那处已经重回往日的光滑细腻,凌涯子终于放下心来,“幸好,伤口都愈合了。”
虽说男孩子身上带点刀伤剑疤什么的都是无所谓,可是一想到这道伤痕是出现在叶轻身上,凌涯子就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叶轻睡着睡着突然发出哼哼的声音,凌涯子做贼心虚似的快速收回自己的手,在黑暗中神态自若地拢起衣襟,一派正襟危坐。
凌涯子旁若无人地对着自己说:“这孩子睡觉可真不踏实。”
☆、第 22 章
叶轻这一觉睡了很久,等到醒来后凌涯子的半边肩膀都没了知觉。
凌涯子虽然没有睡,但经过就地闭目养神一阵时间,衣服快干了,体力也恢复了大半,他支撑着站起身,活动筋骨,顺手把叶轻拉了起来。
“涨潮了,水潭漫上来,洞口被堵住了,我们从这里出不去。”
“嗯?”叶轻仍有些迷糊。
“越往里走地势越高,目前这里暂时还算安全,如果不想被潮水冲走,我们就得往山洞里边走。”
叶轻凝神听去,果然听到外面轰隆隆的水声,奔腾千里而来,铺天盖地,似巨兽一般嘶吼号叫。
“怎么好端端地突然涨潮了?”
“许是这个春季汉江又发大水了,顺着河道一路冲到这地势低洼之地,这个时候刚好发作,再过几个时辰我们这里也要被水淹了,”凌涯子道,“我们必须趁着水还没涌上来快点离开。”
“等等——”叶轻有些不安,摸索着伸出手,凌涯子察觉,抓住了叶轻不断挥动的手,示意对方放下心来。
“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们走吧。”
“嗯,来,跟着我,小心点。”
凌涯子不疑有他,带着叶轻往山洞里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下脚步,蹲下身,双手在地上摩挲着什么。
“唔?”叶轻看不到凌涯子的举动,只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于是发出不解的疑问。
凌涯子道:“照理来说,周期性的涨潮袭来,山洞地面不至于如此干燥才对。”
凌涯子并非多么心细如发之人,但多年行走江湖养成的直觉总在告诉着他,这处山洞处处透着不同寻常的古怪气息,或许是因为一切都太正常了,才显得越发不正常。
“或许是之前的潮水都淹不上来的缘故?”叶轻试探着问道。
“这不太可能,”凌涯子蹲着把前后左右的地面都探了一下,发现除了来时那条路和他们休憩所在地方存在水渍外,其余石板皆是十分干燥粗粝,凌涯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一定是有什么东西隔绝了外面的潮水进来,”凌涯子站起身,重新牵住叶轻的手,“否则不会如此干燥。”
叶轻还在沉思着,突然听到身边那人问道,“你身上有没有带火折子?”
叶轻摇了摇头,接着才反应过来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急忙应道:“没有,我出门走得匆忙,没想到那么多。”
“嗯,你跟着我慢慢走,来,”凌涯子带着叶轻缓缓前行,一步一步往山洞外面走去,“拉着我,小心点。”
外面水声隆隆作响,二人静静漫步在无边暗色中,叶轻恍然间就有了一种“身虽困厄,此心无垠”的感觉,大抵也是因为寤寐求之的人在身边的缘故吧。
叶轻发觉自从凌涯子醒来后,整个人变得平和了很多,不再那么抗拒与他接触,也不再刻意回避,一切美好得像个一场梦。
手掌处传来的温热触感时刻提醒着他这不是梦境,而是真真切切地与心上人紧握在一起,这让多年来始终求而不得的叶轻甜到连心都开始发颤了,只想天长地久就这么一直走下去。
凌涯子叫住他,“慢着,这里停一下……你在想什么?”
“没,没有,”叶轻脸皮一热,对方怎么这么敏锐,一下子就发觉自己在走神……
“怎么了?”
“我摸到一块凸起的石块,山洞里可能有机关存在。”原来方才凌涯子一边拉着叶轻走着一边在山洞石壁上摸索着前行,在山壁间碰到一块与众不同的石块。
山洞里有机关存在?
“这里荒郊野外的,怎么可能?”叶轻觉得不可置信。
凌涯子笑道:“那柳色山庄不也是建立在荒郊野外吗?养了那么多杀手,我们差点没死在里边。”他以柳色山庄作例,言下之意即为,不要以惯性思维看待任何从未接触过的新事物。
“越是荒无人烟的地方就越是存在着未知的潜在危险,这时候经验是最不可靠的,凭着以往经验行事只会将自己陷于险境之中,”凌涯子道,“天下间多得是不可告人的秘密,有前辈在这里设下一座地下迷宫也不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