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逃
“不进来杵那作甚?”江昀低头看着林越。
林越敛去之前的杂绪,扬起一抹柔和的笑:“煮了面给你,怕吵到你,就在门口等了,不过已经冷了,想再给你去热热。”
江昀看着他手中端着的面,道:“不用了,进来吧。”
“凉了怕吃坏肚子,还是热一热。”林越不赞同道。
江昀干脆直接从他手里抢过碗,用手摸了摸碗壁,感觉到还有丝温热:“没事,可以吃的。”
林越拗不过他,只好作罢,抬脚走进屋,把碗放下,发现少了什么东西,拍了拍脑袋,又跑去厨房拿了两双筷子。
江昀夹起糊掉的面往嘴里送。
“怎么样怎么样?”林越探过脑袋殷切地看着他。
江昀点点头:“还行,以后饿不着了。”
林越高兴得弯了弯眸:“以后我做饭,你洗衣。”
“休想。”江昀淡淡道。
“那行,我洗衣做饭,你耕地,咱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林越憧憬道。
江昀睨了他一眼:“倘若以后跟你过这种清贫日子,我还是安安稳稳待在大燕。”
林越话一噎,睁大眼睛看着江昀:“可是乐得自在啊。”
江昀咽下口中的面斜眼看了看他:“好歹也是天潢贵胄,不至于那样,日后若真像你说的这般,我还是换个人算了。”
“不行!”林越一听急了,“你我可是命中注定的,你这救命之恩都还没以身相许,我都还没能被你带回家,不行不行,我老婆本也被你拿走了,不可以换人的!”
江昀眼中满是笑意,面上则不显:“你要我耕地。”
“不要了!”林越果断放弃,“全部我来做,你就在一旁看着就行,怎么样?”
江昀状似仔细思考一番,缓缓点头:“可以,我记下了。”
林越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念又为自己以后的生活暗暗同情一会儿,心里打定主意,回古青之后好好把方鸽子藏钱的那些地方找到,再去跟自家老头要些钱,多请些仆人。
一碗面下肚,饥肠辘辘的胃终于得以消停。
江昀靠在林越肩头,懒洋洋地把玩着手中的白玉球,块头差不多跟夜明珠一样大,却比常见的夜明珠稍稍大了些,无聊的时候玩玩可以打发时间。
林越盯着江昀手中的白玉球,眸光微黯,陷入沉思,这几日岁月静好,三番四次憧憬着日后,脑海中编织着不同的美梦,可终究是疏忽了自己这破身子。垂在一侧的手暗暗攥紧,延阳丹的效果最多也只能维持三天,用药之后的效果越好,副作用就越大,离死亡的风险也就越大。
江昀把白玉球丢在一边,握住林越骨节分明的手,饶有兴致地拨弄着。
林越回过神,莞尔一笑,即便如此,可他还是不后悔,甘之如饴。若是方鸽子在一旁,又要骂他一句舍命陪君子了。
由于江昀低着头,林越并看不见江昀此时y-in郁的面色以及眼底拼命压抑着的泪光。
刚才林越在屋外的一系列动作,站在门边的江昀透过宽大的门缝看得一清二楚,只不过看林越强忍着不出声也不愿惊扰自己,他也只能默不作声看着,直到林越缓过来,这才打开门。
期间无数次都想冲出去,覆在门上的手抬起又落下,可他不想戳穿林越的心思,既然林越不想让他担心,那他便只能装作不知。
“林越。”江昀轻轻唤道。
“嗯?”林越微微倾下/身。
“明早回去吧。”江昀揉了揉眉心。
“怎么了?”林越觉得诧异,“不是说想多玩几日么?机会难得,出都出来了。”
“离宫已久,恐怕御书房已经积压了几桌的奏折等着我去批了。”江昀想了想,寻了个官方的说法。
林越撇撇嘴,开始一个劲地给吴贺戴高帽:“不是还有太傅大人嘛,他一个顶仨。”
江昀闻言,哭笑不得:“若是太傅大人听到你如此夸他,定当是感激涕零,喜不自胜。”
林越凑到江昀脸边亲了亲,柔声细语:“再玩一天吧,玩一天算一天,你我二人在一起的日子也就多一天。”
后半句不知是不是江昀是错觉,总觉得含着淡淡的悲伤。
江昀只觉心口被针扎了一下,直泛疼,下意识地点头:“好。”
林越替他取下头上的玉冠,道:“时候不早了该歇了。”
脱离了发冠的束缚,墨发倾泻而下,乖巧地披散在身后。
微弱的照在那张刀削斧凿的脸上,平白增添几分朦胧之美,细薄的双唇染上橘红,唇边噙着一抹浅浅的笑,让人不由得如痴如醉。
林越只觉呼吸一滞,心里默念着一些自己记得的繁复冗长古文清心。
“我才刚睡醒没多久。”江昀道,“睡不着。”
林越心神稍稍得以平静,尽量避开江昀视线,眼观鼻,鼻观心道:“那再说说话?”
江昀抬眸看了眼林越眉间的疲色,道:“去榻上聊。”
榻上?榻上!
林越看着眼前那方矮榻,以他们两个人的身形,怕是得挤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