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染看了一眼摄像机的位置,侧了一下肩膀。他穿着复古的三件套西装,脚上是一双皮鞋,单看着倒是风度翩翩。
胡阳荣走了几步,指着不远处的凉亭说:“到前头休息一会儿吧,听闻这山上的雾海最是壮阔,闫老板可愿同去悄悄?”
闫文春穿着一袭米色长袍,上面绣着暗花,十分金贵讲究,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还执了一把折扇,像是哪家的俊秀小少爷,可一开口就带了些脂粉气,他说:“但凭胡少爷做主。”
胡阳荣早知道他会这么说,除了闫文春的样貌身段,最招人喜欢的还是他的顺从。胡阳荣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之后看着闫文春,歪着嘴角笑说:“那走吧。”
闫文春侧头看他,正瞧见了他眼底的笑意,把玩折扇的手指顿了顿,垂下眼眸顺从地说:“胡少爷先走。”
胡阳荣也不再多说,在前面走着,闫文春回头看了一眼天边,这才悠悠跟了上去。
凉亭里胡阳荣倚着栏杆把玩怀表,兴致来了,让闫文春唱上两句牡丹亭。他瞧着悬崖上的庙宇不经意地笑说:“让那些秃驴也听听,说不准有那佛心不定的动了凡心,也算是咱们功德一件。”
闫文春却很是犹豫,他走这下九流的行当却是信佛的,在菩萨面前唱戏饶了佛门清净总归是不好,来世若是投胎时,那阎王爷在生死簿上将这旧账翻出来,怕是没法投到一个好人家。他便劝道:“胡少爷可是乏了?若是口渴,我去庙里借碗水来便是。”
胡阳荣面色不虞,啪的一声把表盖合上,大拇指抚着上面的鎏金花纹,盯着闫文春半晌不说话。
闫文春随是惧怕,却是打定主意不在这地方玩闹,他将折扇别在腰间,走到胡阳荣背后,一双细白的手搭在胡阳荣的肩上揉捏着说:“若是乏了,便歇歇,这时辰也差不多是中午了……”他正说着,上山的台阶方向传来一阵笑闹声。
胡阳荣几乎与闫文春同时看去。
这一瞧,还真让胡阳荣心情好了几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平日与他一起玩乐的李家少爷还有金家少爷,身后还跟着两位面生的娇美女子,穿着西式洋装,能看到细细的腰身和鼓鼓的胸脯。
金少爷看到胡阳荣时惊喜道:“呦,巧了,胡少爷也在这。”
李少爷似模似样地学着洋人,伸手扶了两位女士上来,也笑着说:“你瞧边上是不是闫老板?”
金少爷伸着脖子看去,不屑地撇了撇嘴说:“不是他还有谁,男不男女不女的,一点都不像个爷们。”
两位女士拉着手结伴走到旁边看风景,李少爷见大家都离得远,凑到金少爷耳边调笑说:“那可不是女人嘛,除了不能生。”
金少爷听他这么一说,笑出了声,随即一想也对,便吊儿郎当地冲胡阳荣摆了摆手,扯着李少爷就过去。
李少爷被他拉得一个趔趄,嚷嚷道:“两位女士,你小子白喝了几年洋墨水,一点都不绅士。”
金少爷风风火火地,这才想起来还跟来两位女士,一扭头,两位女士正挽着胳膊捂嘴笑,他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请两位女士一块去凉亭。
胡阳荣享受着闫文春的按摩,见熟人来了也没起身的意思,只吊儿郎当地笑着说:“今天可巧了,在这里遇到两位少爷,”他说着,看了那两个眼生的女士一眼问,“还有两位美丽的女士。”
金少爷瞥了一眼闫文春,将目光放到胡阳荣身上,拉起衣摆坐在不远处说:“胡少爷不厚道,出来玩乐也不叫我们一声。”
胡阳荣扯了扯嘴角,眉眼之中自是有一股fēng_liú。闫文春垂着头不说话,揉的手指都酸了却一直没敢停手。
李少爷给两位女士找了个歇脚的地方,这才揶揄道:“胡少爷跟闫老板单独出来怎么会叫我们一起来搅和?”
胡阳荣抬了抬脚,一条腿跨上木凳,鞋尖眼看着要挨到金少爷的衣角时停了下来,他将手里的怀表装进胸前的口袋,说:“金少爷、李少爷说的哪里话,不过是一个人出来游玩少了乐趣,叫上闫老板还能听曲,岂不妙哉?”
金少爷倒是没有说话,李少爷心思活络,看了一眼两位女士说:“那就劳烦闫老板来一曲了,不瞒胡少爷说,我这两位表妹刚从法兰西回来,可还没去过戏园子,今日在这里碰到,便让她们也听一听。”
胡阳荣不在意地说:“那有何难?”随即对闫文春道,“闫老板就开嗓来一曲吧,这么多人都等着看闫老板的风采,可不好叫人失望。”
闫文春心中苦涩,捏着胡阳荣肩膀的指节用力。而胡阳荣却一脸笑意地抬起手将他的手指掰开说:“闫老板,请吧。”
见事情在无寰转余地,闫文春退了两步,先是背过身去,将衣衫整理好,之后取出折扇,抬头看了一眼山崖上的庙宇,嘴唇动了动,似乎是念了一句佛号,这才打开折扇,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细长的眼睛,眼角稍稍有些红,更添了几分柔情,他悠悠地唱道:“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
胡一鸣拿着对讲机将镜头记录下来的一切看在眼里,等最后一句台词说完,韩染扮演的胡阳荣忽然带着恶意地笑着看向山崖上的庙宇,眼神有些狠厉,神情中带着莫名的快意。
摄影机将这一切记录下来之后,胡一鸣喊道:“c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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