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你,真的喜欢昙花么?”李重棺忽然问了一句。
“……是的。”阿布沉默良久,才回答说,“是的。”
李重棺点点头,昂首挺胸,无比优雅地走了进去。
陈知南很怂,他不想进去,也不敢进去。
阿布在他身后推了一把,陈知南往前趔趄了几步,跌进了门内,余光一瞟,发现那看似弱不禁风的铁门竟有足足两寸厚。
然后哐当一声,铁门合上了。
陈知南隔着这扇铁门,隐约听见外头铁链拖动的声音。
他的元始天尊……
“泉哥,”陈知南咽了下口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李重棺食指往嘴前一伸,轻轻“嘘”了一下,示意陈知南住嘴,然后高声叫唤道:“哎,南哥,你看那边的花不错,过来过来。”然后对着陈知南使了个眼色。
陈知南会意,忙对着门大声吼了一句:“走啊泉哥,我们里面去看看——”
“好嘞——别那么着急,你等等我啊!”李重棺接着喊道。
然后过了一小会儿,门外传来几声细微的脚步声。
“走了?”李重棺道。
“嗯。”陈知南说,“泉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周围有些昏暗,除了身后门上悬着个旧灯泡外,远处花丛中只零星几点灯光。
“刚刚那扇门,还有那些铁链,”李重棺问道,“你觉得是干什么用的?”
“是防止外面的人进来偷花,还是……防着里面什么东西跑到外面去?”
陈知南没回答。
李重棺忽然道:“不好意思。”
“本来想找个好解决的东西,结果好像又撞上什么深山老林里来的大妖怪了。”
陈知南心道,泉哥啊泉哥,你这语气,还真是一点抱歉的意味也没有啊。
“知道昙花一现的故事么?”李重棺问道。
陈知南想了想,回答说,知道。
一株昙花,爱上了那个每日同她朝夕以对,替她浇水除草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后来出了家,成了护法神佛,再记不得她。
她是不甘心的。
千万年来,昙花守着时辰,一次又一次为他盛放。
却再也没见过她的韦陀。
“嗯。” 李重棺点点头,道,“看到花瓶上的昙花了?”
“看到了。”陈知南答道。
“阿布,”李重棺说,“被当成了‘韦陀’。”
陈知南一愣。
“包里有叠黄纸,拿出来。”李重棺却不再解释,只道。
陈知南只好哦了一声,把纸翻出来递给他。
李重棺把纸撕成一条一条的,然后咬了左手食指,开始鬼画符。
他看上去似乎很是随意地画了几道,抬起头发现陈知南在看他,遂问道:“你看什么?”
陈知南老实答:“想到了和我爷爷下山装老道骗钱的那些闲散时光。”
“你爷爷不是老道,”李重棺干巴巴道,“是天师,我这些雕虫小技还是和你爷爷学的,不及你爷爷万分之一。”
随后李重棺抓了一把黄纸符,上下打量了陈知南一番,沉吟半晌,最后选择叠起来塞进了陈知南的衣服领子里。
陈知南见李重棺拉他衣领,顿时慌了,叫嚷道:“哎,哎……干啥?”
“别动,就卡你脖子这儿,”李重棺道,“小把戏,碰着不干净的东西会烧起来。”
陈知南听他这么一解释,更慌了:“不是,那个,泉哥,你确定这玩意就这么搁我脖子这儿?”
李重棺说:“和普通的火不一样。温度低,放别的地方怕闹不醒你。”
“或者等三更半夜妖魔鬼怪来把你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你选一个吧。”李重棺扬扬下巴,道。
“那还是放这儿吧……”陈知南汗颜道,“我们要在这睡下?”
李重棺点点头,坦然道:“是啊,怎么了?”
不是……陈知南环视四周,这地方怎么睡人啊?
“包里有毯子,”李重棺道,“这么挑剔干什么,有地方就不错了。”
说完用脚直接在靠近铁门的地上磨了磨,把杂草拨开些许,道:“挺干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