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就买了,”朱凌锶说,“还行吧。”
听他这么说,谢靖的心,稍微放回去一些。这天晚上,几乎没有风,冬季凛冽的空气,让地面上的一切,都显出一股朴素而坚定的氛围。天与地都中空而透明,树木也没有摇晃,北方的夜空下,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
兜了一圈又一圈,谢靖都没怎么说话,朱凌锶受不了这气氛,车子虽然大,但是想要避开,还是太小了。
“回去吧,”他说,谢靖点头,没想到车开到距离学校不到一公里的时候,居然又堵上了。
“工体那边说有演唱会,这边又是怎么了?”谢靖百思不得其解。
“正常,这不是周末嘛,”朱凌锶一直没买车,除了摇不到号,还因为他所住的老房子,根本没有停车场,平时生活半径也不大,他乐得轻松。
谢靖望着前边一眼看不到头的车流,抿紧了嘴。
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焦躁,朱凌锶有些诧异,“你着急干什么去吗,”这一时半会儿,估计也走不动,谢靖又不能把车丢在这儿,
“要不你先下车去坐地铁,待会儿我帮你开回去,”朱凌锶虽然有本,可他一年没摸过几回车,这个牌子的车更是没摸过,尽管是自告奋勇,其实心里还有些紧张。
“没事,”谢靖说,他越这么说,感觉都要急出汗来了。
“空调调低点儿吧,”朱凌锶说着,去找面板上空调按钮,谢靖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
“老师,你不冷吧,”谢靖虽然对他说话,眼睛却一直盯着前面的车,好像盯着就能快点走。
“嗯,不冷,”其实一进到车里,朱凌锶就把外套脱了,温度刚刚好。
谢靖依旧盯着前方车屁股,手却还抓着朱凌锶的手不放。如果用力抽回来,会不会显得太计较了,就在朱凌锶思考如何控制和谢靖相处的“度”的问题时,谢靖又开口了。
“我刚到国外的时候,什么都不懂,”他说,朱凌锶点点头,谢靖这种出身的孩子,自然和从小深谙国际化的城市孩子不一样。就算在帝都的顶尖学府里涨了四年见识,忽然到了陌生的地方,不安也是在所难免。
他忽然觉得自己当初,不回邮件是多么残忍,但是那时候,谢靖也的确没有向他诉苦。
“我不会玩,也不敢玩,在实验室里盯着数据,平均两分钟跳一次,得马上记录下来,去厕所的时间都没有。”
“但是你跟我说,要享受人生,好几次我拼着几天不睡觉,把事情做完了,然后跟他们去玩。”
朱凌锶微微张开嘴,想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到如今,也没有必要。或许谢靖只是想要倾诉吧,于是就任他说下去。
“我有三个女朋友,肤色都不一样,”谢靖为难地笑了笑,朱凌锶手一动,被谢靖更用力地拽住了,“或许她们不觉得是谈恋爱,我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想,没问过,总之,就是这样,你知道。”
“最后那个,后来我们就只在一起学习,考试的时候她给我吃加了料的布朗尼,”谢靖低下头,嘴角微哂,像是在感叹自己当年的胡来,“我试过了,没什么意思。”
“还有一个男的,”他在朱凌锶有所动作之前,抢先把他抓得更紧,朱凌锶感到谢靖手心,出了不少汗,“你说吧,没关系,”仿佛一个人质劝说绑匪,不用勒得太紧。
“没有,就是这样,我不能骗你,”谢靖摇摇头,他忽然想起那个人,看脸提不起兴趣,但是背影,尤其是头发掩盖下那一截纤细的脖子,让他觉得似曾相识。
反正从后来面来,他也不介意,之后那人用手指,轻轻搅起谢靖稍长的头发,“你刚才喊了什么?”
“没什么,”谢靖说,回忆与现实交接,他又叫了一声,
“老师,”忽然甩了甩脑袋,有些紧张地,又说了一遍,
“我不能骗你。”
朱凌锶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从来没想过,谢靖会忽然有一天,在拥挤的车流中,像个小学生一样,跟他交代情史。
“老师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嗯?朱凌锶被他问住了,忽然有些心虚,不知道尚老师那一桩,到底算不算。
“我那时候听人说,你就快结婚了,后来怎么没结?”谢靖转过头来盯着他,漆黑的眸子像两颗闪着寒光的星。
忽然被他逼问,那点心虚,忽然恼羞成怒,为什么不结婚,你说这是为什么?朱凌锶不答话,狠狠瞪了谢靖一眼。
“我把其他人的班都顶了,吃住都在实验室,根本不睡觉,有人说我会猝死。”谢靖温和地笑着,“那次结束以后,我足足睡了二十几个小时,老师,是不是很好玩?”
一点都不好玩,朱凌锶看着他,感觉十分忧伤。
“但是你没结婚,我很高兴,不管为什么,我都高兴,”他这么说着,空着的那只手,忽然来摸朱凌锶的脸,“不然我可不知道,自己要做出什么事来。”
朱凌锶被他摸得浑身发毛,感觉自己坠入了危险境地,可他却不想逃离。
“我那时候太穷了,虽然你只是可怜我,可我总是想,说不定你是喜欢我,”时间线忽然又往前跳,朱凌锶早已习惯他前言不搭后语,“不是,”他说,
“我没可怜你。”
“我知道,你心好,”谢靖的手指,在他脸颊上小心摩挲。那时学校规定,理工科学生必须选修一定学分比例的人文学科,谢靖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