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很平静。
他会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世界,他会跟章厉说再见,于是此刻的动心,就会成为将来无法避免的痛苦。
柏易没有纠结,他从来都知道自己要什么,明天属于明天,但今天就在此刻。
之前的所有顾虑统统被他抛到了脑后。
那隐秘的动心可以隐藏,可以被忽略遗忘。
但此刻这颗跳动的心脏却不能作假。
柏易忽然在章厉的耳边问:“家里有套和润滑剂吗?”
章厉像是傻了一样,他的脸瞬间通红,红到了脖子,红到了耳根,他一时之间竟然张不开嘴,说不出话。
可柏易并不害羞,他的手指在章厉的掌心中挠了挠。
章厉的脸更红了,正好这时候电影放映结束,影院里的灯光亮起,章厉那通红的脸就出现在柏易的眼帘中。
他觉得章厉很可爱,可爱的像一个苹果,很适合在一个合适的时机一口咬下去。
在人群中,他们没有牵手,但章厉的目光紧紧跟随着柏易。
现在的柏易也不再觉得章厉粘腻,他有一种被强烈渴求和被需要的感觉。
他们去了超市,买到了套和润滑剂。
柏易只知道需要这两样,他毕竟没有了解过这些东西,从没想过需要这些东西。
章厉选套的时候表现的很稳重,他只是皱着眉,抿着唇,老板甚至以为他是来砸场子的,直到他给了钱,老板才松了口气。
章厉只是还有些恍惚,他不明白,怎么看了一场电影,柏易的态度就变了?
两人走在夜晚的河边小路,晚风很温柔,吹动走在前方的柏易的发梢,也吹动着章厉的心。
这一刻是章厉这五年,每一个夜晚都在盼望的事,他能跟柏易走在一起,睡在同一张床上,吃着同一桌饭。
章厉走在柏易身后,轻声问:“我走了以后,你有没有想过我。”
柏易:“想过,那时候大家都以为你去挖煤了。”
当时的煤矿工人很挣钱,但也很危险,很多新开的煤矿没有什么安全措施,工人们在黑暗的环境下工作,可能下一秒就会塌方。
但这个工作对工人的要求很低,不需要学历,不需要工作经验,只需要是个四肢完好的人就行了。
并且报酬不菲。
当时柏易虽然知道章厉不会死,但也觉得如果章厉真的去了,那么章厉就可能真的不会回来了。
章厉第一次谈起五年间的事,他沉默半晌后说:“我找了朋友,让他帮我还了债,我签了合同,去缅甸。”
“每天,都睁眼到入睡,我都在想。”
“我在想,我不能一直待在缅甸,不能永远当一个采石工人,因为一个采石工人给不了你任何东西。”
“不能承诺未来,也不可能追求你。”
“你也不会爱上一个采石工人。”
章厉自嘲地笑了笑:“所以我去学着怎么验石,怎么捡漏,怎么扩开关系网,怎么把石头高价出手。”
他那一年,每天的睡眠时间没有一次超过五个小时,每天都是高压的劳动,作为外来劳工,他们这些人是没什么地位的,处于最底层。
那是柏易没有接触过的世界,也是章厉以前没有接触过世界。
那个世界的强弱更现实,更残酷。
比宣阳那个小县城更加残酷。
他必须要站到高处,才能得到他想要的。
章厉向前走了两步,握住了柏易的手。
——他得到了。
第27章 尘埃里的玫瑰(二十七)
那天晚上,柏易和章厉回了家,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柏易感觉自己在意识的幻海中飘荡沉浮,他被章厉紧紧抱在怀中,他们的嘴唇没有一刻分开,这种强烈的被需要被渴求的感觉占据了柏易的全部感官。
他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也不知道任务应该怎么办,他放任自己在章厉带来的汹涌波浪中随波逐流。
柏易在最后也是最高的顶峰时,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朋友在结束chū_yè后对他所说的话:“你能感受到他的温度,他的嘴唇和身躯,你能在性这件事上感受到无穷的爱。”
性和爱向来是分不开的,它们紧密联系,相互缠绕。
柏易能感受到章厉火热的躯体,感受到章厉身上的热汗,那汗珠滴落到了柏易自己身上,和他自己的汗水交融在一起。
直到一切消散,柏易躺在床上,身下的床单已经被打s-hi,他不住喘气,难以恢复体力。
火光在黑暗中亮起,章厉在床头给柏易点了一支烟。
柏易的胳膊撑着床坐起来,正要从章厉手中接过,就看见章厉吸了一口才把烟递给他。
章厉依旧不会抽烟,烟在他的嘴里停留几秒就被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