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清了他抬头的样子:那是一张眉目清秀的脸,有着空谷幽莲般的美,却也是一张异常陌生的脸。
一旦他抬起头,那种砰然心动的感觉,便彻底消失不见。但当他再度羞涩地低头,异样的感觉就又一次袭来。
终于,我发现了一个悲哀的事实。
我喜欢的,是低头的孔疏,打扮神似故人的孔疏,气质高贵出群的孔疏。这一份□□裸的、毫无保留的喜欢,并不是因着这美貌的新人,而是因着那无情的故人。
一直以来,我深藏这一份感情,不愿让任何人发现,包括自己,是以心中深知,我们绝无可能。因此,即便是在春愁拂晓,梅雨寂夜,也绝不流露出一点感伤,会将自己武装得堡垒般坚强。
或许潜意识在想,时间会冲淡一切,就如此随年岁忘却。却未料得,八年未见,此情浓如酒,只增未减。而此时察觉又有何用,他这样无所不能,若真有意,必然早已来看望过我。
很快,二姐和孔疏在一起的好消息,传遍了整个紫潮宫。想来不久之后,也将是段民间佳话。我尽量回避与他们相见。不是因为他们的感情令我酸醋,而是不想再在孔疏身上,发现那个人的影子。
成人仪式后,哥哥送了我很贵重的贺礼——仙界的经子史集。我命人把这些东西搬回寝殿里,爱不释手地一本本翻看。仙君果然就是不一样,很多文献的名字我闻所未闻。
后来有一日,我闲来无事,随手翻阅一本《上神录》。这本书很有意思,记载了神界上位者的简传,包括已逝的上神。第一页是“天帝·昊天”,翻了几页,出现了“水神·共工”,再许多页,便有了“水神·胤泽”,胤泽的记载如下:
胤泽神尊者,至高水神也。生于神界水域天,司乾坤水,有青龙身。初为神君,自共工怒触不周山,取其沧瀛神位而代之。上古神魔之战,有大功于世,天帝赏识之。至黄帝之时,年近五千岁矣。秉x_i,ng冷而刚躁,嗜酒,亲妖……
后面的没能读下去。我只留意到上面那一句“有青龙身”。
望着这一页文字,我的目光久久不能离开,手指也久久不能动弹。原来,对一个人用情至深,并非日思夜想,而是不敢作想。在师尊身边的十年,我压抑着,掩藏着,一直自欺欺人。怎知师尊,竟也有同样的凝愁。抑或说,他想得比我更远。
因为,他问过我最后一个问题。
——若他想娶你为妻,你会答应么。
记得离开天市城之前,我连多看师尊几眼,都自觉罪孽深重,恨不得烧香拜佛,磕头认错。当时青龙大人所提之事,让我哭了足足一个时辰。其中有冒犯师尊的悔恨,也有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失落。
在我心中,师尊就是连我别了满头桃花,都会轻蔑取笑我的大人、长辈。谁知道当他看见那样的我,也曾不甘于停留在那一处。
想起桃花,恰好能见窗外有数株桃树。只是桃树早已结子,枝叶嶙峋,不复花影。烈日之下,蔷薇花开得正烂。八年未见,也不曾联络,我尚且能从哥哥那里听来他的消息,他怕是已忘了我。师尊x_i,ng冷薄情,这是我早已知道的事。
我们的那朵桃花,怕是也早已凋零在八年以前。
想到此处,又觉得迟来伤情,实在徒劳。既然早已错过,何苦空添遗恨。
怪就只怪,我们断在了那个点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36章 烈焰饕餮
如胶似漆,缠缠绵绵,形影不离,和如琴瑟,柔情蜜意……这全天下再为腻歪的词,也不足以描述二姐和孔疏的腻歪。每每看见他们戏水鸳鸯般在紫潮宫里你追我逐,每每听见孔疏清冽的呼喊、二姐娇俏的笑声,我都有一种错觉,便是二姐这是初次陷入情爱。
二姐是个x_i,ng情中人,即便是在处理国事时,也很难不被伴侣影响,所以,最初我还有些担心孔疏会和开轩君一样,红颜乱政,祸国殃民,也已做好随时再次为国除害。后来发现,他是个三从四德的好男儿,规规矩矩地和二姐你侬我侬,从不过问政事。
想到此处,我便放心许多。看见二姐如此幸福,我也觉得很是欣慰,在她忙着处理人生大事时,我也忙着帮她处理政务。
一日午后,哥哥又来探望我,正巧碰见我在二姐寝殿批改文书,便道:“薇薇,最近你日夜c,ao劳,也快把自己累坏了。要不跟我回天市城一趟,我带你去放松放松。”
“不去。我忙。”我断然道。
“现在胆子可真大,哥哥的话,你也敢不听?”
其实,听见天市城,不免感到怀念。仙界有瑶台琼室,神仙境地,异兽奇花,群仙腾升,都是在溯昭绝对看不到的。天市城也有如水蓝天,法华樱原,白帝山谷,浮屠星海……提到浮屠星海,心头不由一紧。
我捏紧笔杆,漫不经心道:“师尊可在天市城?”原来,我的内心深处,并不愿面对那个人。
傅臣之道:“这几日都不在,他好像回神界去了。”
不知为何,心中松了一口气,却也有浅浅的遗憾。我道:“那我跟你过去看看。”
“原来你是怕师尊。放心,我们不去沧瀛门便是。”
哥哥施法将剑抽出,宝剑在空间利落旋转几圈,便钻到他的脚下,任他驾驭。他朝我伸出手,示意我上去。我犹豫了一下,笑着把笔扔到一边,就飞到了他的身后,抓住他的腰带。
然后,他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