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尔东揉了揉他的头发:“他都打你踹你了,心情还不错?”
夏航道不见半点被夏冰洋粗暴对待的灰心,反而兴冲冲道:“你不知道,往常如果我说错话了,他能指着我鼻子骂半天,今天就踹了我一脚。当然是因为他心情好了。”
任尔东突然对他涌起几分同情,摸狗似的摸摸他的头:“你们兄弟俩真是一个比一个兄控。”
山顶是一片鲜少被烟火气染指的密林,保留着美丽郁葱的原始风貌,静谧的只有山间的风在层层叠叠绿叶和树梢间划过,从林叶间筛下一滩滩破碎的阳光。林叶间不时扑簌簌一声响,飞过几只不知名的鸟。走在其中的警察们都不自觉的压轻了步子,分散了来此的注意力,边跟着夏冰洋往前赶路,边游览着林间的风光。
“珙桐树!”
一名女警忽然指着几十米开外,一颗木秀于林的葱葱绿树,高声道。
夏冰洋仰头往前看,看到一颗树干和伞盖加起来长约十几米的纤韧绿树从平齐的林巅中伸向碧蓝的天幕——树的叶子并不是浓重的绿色,和周围的绿叶相比颜色稍浅,叶脉却在阳光的照耀下泛出一层透明的光边,绿叶的掩映间生着几片白色的花瓣,像站在枝头向天空遥望的白鸽。
那颗树确实好看,尽管八月不是开花的季节,这颗珙桐树因为不适宜的地貌和气候的影响,所以生长也不算茁壮。但那纤细高昂的风姿足够值得一看。
夏冰洋仰头看了片刻,低下头时无意间往前望去,看到珙桐树下站着一个人,一个年轻的男人。
那男人穿着浅灰色的西装,站在树下,抬头看着指向天空的绿色枝丫。他的身材略消瘦,裤脚和衬衫被山间的风吹动,身姿却蔚然不动,像是和那颗珙桐树依偎而生的另一颗树。
察觉有一行人正在走近,那男人转过身,率先看到了夏冰洋。
夏冰洋看着他,朝他走过去,走近了才闻到浓郁的青草味也压不住的尸臭味。夏冰洋低头一看,这才发现那男人就站在趟着一具尸骨的坑边,而埋着尸骨的尸坑就在珙桐树下,紧贴着灰褐色的躯干。
夏航捂着鼻子跑到夏冰洋身边,站在夏冰洋和那男人中间,向夏冰洋介绍道:“哥,他就是梁秘书。梁秘书,这是我哥,南台区分局的刑侦队长。”
夏冰洋没说话,向他伸出手。
梁秘书握住夏冰洋的手,笑道:“您好夏警官,我叫粱霄桐。”
“你是小航的秘书?”
粱霄桐看了看夏航,道:“不,我——”
夏航抢着说:“哥,梁秘书是老夏的秘书。”
夏冰洋点点头,不再多问,低头看着躺在坑里的那具尸骨:“是你报的案?”
“是。”
夏冰洋让他们退后,然后又把勘察组叫上前,开始了对坑中尸骨的勘验和取证。夏航和梁秘书以及随行的两位工程师被警员分开做口头询问。
尸骨很快被警察们从坑里抛出来,放置在担架上。
夏冰洋倚着珙桐树站定,抱着胳膊看着担架上的尸骨,对搜寻尸坑的警员道:“再往下挖,还少一根儿肱骨和小腿骨。”
警员们应了声‘是’。
任尔东陪着夏航做完口头询问才走到夏冰洋身边,也看着担架上被一摊腐烂的看不出颜色和质倒着的尸骨,问:“死了多久了?”
夏冰洋道:“已经完全白骨化了,有转向风化的迹象。至少死了五年。”
“有调查方向吗?”
夏冰洋想了想,道:“无论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还是抛尸现场,都得从金石仓储园开始查。”
任尔东道:“也对,毕竟这个地儿太偏,离城太远。附近唯一有人气儿的地方就是金石仓储园。这名死者和金石仓储园有关系的可能性比较大。”
夏冰洋道:“但是也不能排除凶手跨过半个城跑到山顶抛尸的可能性。那谁,小陈!给这颗树也拍几张照片。”
四十分钟后,夏冰洋带着勘察组收队,夏航和梁秘书都被带回警局做笔录。
陆主任和小李前脚刚回到办公室,收队回来的几辆警车就依次回到了警局大院,任尔东领着人把尸骨送到尸检室,对老陆说:“陆老,您先看看这是男是女,死了多少年了。”
老陆扶着眼镜略一打量盆骨和骨头的风化程度,道:“男,死亡时间在五年到七年之间。”
“得嘞,那您慢慢忙。”
楼上楼下因为夏冰洋带回来的无名尸骨开始了忙碌的运作,郎西西等人调取了蔚宁市近七年来的男性失踪人口。郎西西拿着失踪人口名单上楼找夏冰洋,被娄月告知夏冰洋在三楼问询室亲自给第一目击者做笔录。
郎西西又拿着名单找到楼下,站在三楼问询室外等了一会儿,没把夏冰洋等出来,先把任尔东等出来了。任尔东看到她就想逗她:“呦,等你绯闻男友呢?”
郎西西气冲冲地瞪他一眼,把手一甩,转身就要走。
任尔东连忙把她拽住:“哥哥错了哥哥错了,别生气。”
此时问询室的门开了,夏冰洋率先走出来,身后跟着粱霄桐。
夏冰洋把一份刚打出来的笔录递给任尔东,对粱霄桐道:“梁秘书,我送你下去。”
郎西西没找到机会和夏冰洋交差,只好拿着失踪名单跟着夏冰洋下楼了。夏冰洋和粱霄桐聊着夏航在公司里的表现,很快到了一楼大堂。
“那小航就拜托你了,他性子比较浮,做事不够专注也缺少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