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下了,率先下车的是夏冰洋,随后是任尔东,娄月和车里的便衣刑警紧随。纪征最后才下车,站在车旁把一直拿在手里的西装外套穿好,朝站在道路左侧山体边的几个人走了过去。
“东哥,有发现吗?”
勘察车停在路边,开车的一名警员从车窗里伸出头朝任尔东大喊。
任尔东扭头喊了声:“等一会儿!”他回头的时候看到纪征在夜与光的交错中走向他们,就向纪征招呼了句:“纪大哥,到这边儿来。”
纪征向他笑笑,没有喧宾夺主走到他身边去,而是站在一圈人外围,看着蹲在地上的夏冰洋。
“这应该是车灯碎片。”
娄月看着夏冰洋拿在手中的一块巴掌大小的玻璃罩。
夏冰洋道:“证物袋。”
任尔东把勘察组的警员叫过去,警员接过夏冰洋手中的玻璃罩装进了证物袋。
夏冰洋站起身,拿着手电筒在巨岩石壁和公路交界处划了一圈,又发现了几块黑色的车头前盖碎片。他手中的一束灯光忽然从石壁根儿转到公路另一边的斜坡,然后又回到地面,拿着手电筒仔仔细细地在灰白色的公路地面上一点点的移动,终于发现了几道不明显的车轮印,这些车轮印得以被发现的原因是比一般轮胎印记要深,要乱,更重要的是这几道车轮印以弧线形冲向了斜坡,痕迹最终在路边消失。他站在痕迹消失的地方,蹲下身,手电筒的光照在陡峭的斜坡上生长的绿树上,在密密匝匝的树枝绿叶间发现了摧枝断叶的痕迹,而且,他还看到了被一叠厚实的绿叶托举住的一块小小的玻璃罩碎片。
夏冰洋看着被绿叶托举着的那枚玻璃罩碎片,在手电筒惨白色的光和玻璃碎片更惨白的反光里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蒋志南从湖边别墅返回城区时经过了这条必经的盘山路,他在车里播出了公司职员邓雨洁的电话,这个他还没得手的小姑娘又一次拒绝了他的约会邀请,但他没有放弃,他继续向对方施以s_ao扰,就在他说服邓雨洁晚上和他出来约会时,对面忽然冲出来一辆车,车上司机或许超了速,或许是蒋志南超了速,又或许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当蒋志南发现对面来车时两辆车几乎已经快撞到了一起,所以他一边惊恐地朝着对面的车怒吼,一边慌张地打方向盘,但人在惊慌中总会失措,蒋志南的车失去控制,冲下路边斜坡,几乎以直线往下坠落,途中被树干拦了几下,但几吨重的轿车很快压断了树干,继续往下坠落,坠落......砰地一声,蒋志南的车着地了,残破不堪地躺在几百米之下的废弃采石场中。
那辆和蒋志南发生车祸后幸运存活下来的人和车早已不知所踪,现场只留下了几枚车灯碎片和被摧折过的枝叶——
“你们还待在车里干什么?快点勘察现场采集物证!东子把小孙他们叫回来,留在这儿指挥现场,娄姐跟我下去,那个那个小陈,带两个人上我的车!”
下了几条指令后,夏冰洋留下一组人,回到车上调转车头,接上小陈和两名勘察组警员后沿着山路往回开。
纪征本打算留在现场给任尔东帮忙,娄月喊他上车时他推托道:“待会儿我坐任警官的车下去。”
娄月道:“你还是跟着我们吧,一会儿夏队肯定会找你。”
话音刚落,娄月的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一边说话一边对纪征招手:“我知道我知道,纪医生在我车上,你放心。”
纪征只能上了她的车,又跟在夏冰洋的车后面下山。
一如娄月所言,山脚下确实没路,地上沟沟坎坎布满尖锐的碎石,车辆但凡地盘低一点,走不了一里地就要报废。四周黑黢黢的,空气中那层极淡的月光像是被两辆警车的灯光驱散了似的,车灯光芒笼罩之外的地方像墨一样黑。
娄月的驾驶技术不高不低,在平坦路面上不会出差错,但到了这坑坑洼洼的碎石路就有些难为她,所以纪征和她换了个位置,很快追上了被夏冰洋拉开的百米距离,转眼间就咬紧了夏冰洋座驾的车尾。
十几分钟后,前面的车停住了,夏冰洋下了车转过身朝后面喊道:“前面开不进去了,都跟着我走!”
纪征下了车,在车灯的照s,he下看到一条由北向南,一直延伸到黑夜里的绿网,网有半人高,是建筑公司为了阻拦行人入内所搭设,翻过绿网就是废弃的采石场。
夏冰洋率先翻了过去,小陈和两名勘察组的警员紧跟着他翻到过绿网,纪征和娄月落在最后。采石场中遍布两三米高的砂石堆,一行人刚从这个坡上下来就上了另一个坡,娄月虽然身手矫健,但毕竟是个女人,在一群大男人中体力稍显弱势,更何况他们的指挥官夏冰洋只知道埋头向前冲,把石子坡爬的如履平地,所踩踏之处砂石蜕落,尘土飞ji-an。
纪征发现她逐渐更不上了前面夏冰洋等人的速度,于是扶住她的手臂,给她借力,道:“他们冲在前面,我们慢一点没关系。”
娄月觉得纪征说的对,有夏冰洋领着人冲在前面找坠毁车辆就够了,不见得只少她一双眼睛,所以她把纪征一拽,在沙堆上站住了,喘着气看着夏冰洋几人往前飞蹿的背影,道:“不跑了,咱们歇一会儿。”
纪征倒是不累,他想早点和夏冰洋汇合,但是娄月拽着他休息,他也只好停下了。
剩下的路程娄月走的很从容,不再追赶夏冰洋,在纪征的扶搀下按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