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喧道:“我来求见志靖大师,劳烦您通禀一声。”伸手递过一枚玉佩,那值事僧见了,急忙堆笑道:“明白了,请随我来。”转身在前带路。
穿过数进院落,才来到一处松柏森森的僻静院子,屋宇明显比别处高大,外观却极朴素,院中亦静得好像没有人在。
值事僧走到门前轻叩,禀道:“志靖师伯祖,小师叔来了。”
兰子杭一直冷眼旁观,听到这声“小师叔”,心中奇怪,瞄了严喧一眼,见他仍然吊儿郎当,满脸嘻笑,见兰子杭看他,立即撅嘴飞一个吻。
古朴的板门一开,出来一个小沙弥,合什道:“太师父请小师叔祖进来。”
兰子杭好笑,小师叔祖?严喧不过二十来岁年纪,辈分居然被抬到如此匪夷所思的高度!
严喧整整衣衫,抹了两下眼睛,咳嗽一声,兰子杭以为他要正容入见,却听他一声哭嚎:“大伯父啊!想死孩儿了~~~~~~~”飞身扑进屋去,把小沙弥撞倒在一边,满头雾水。
兰子杭也险些跌倒,好在他对严喧已有相当了解,知他又在胡闹,不由好笑,沉心静气,迈步进门,决定旁观一场好戏。
厅堂极大极高,却徒有四壁,原木的地板上摆着几个蒲团,正中一个上盘膝坐着一名老僧,身形高大,相貌堂堂,须眉皆白,只不过庄严的宝相,现在因眉头紧皱而略遭破坏。
严喧扑倒在他膝前正在痛哭,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诉说自己对伯父的无比思慕之情,说到动情之处,干脆抱住了他,把满脸的涕泪都抹在他灰布僧袍之上。
老僧用力推开他,看看自己一身狼藉,有些恼火地道:“你都多大了,还这么不知节控情绪!”
“孩儿……孩儿是因为想念大伯父嘛~”严喧扯着他衣角撒娇,兰子杭打个哆嗦,起了一身j-i皮疙瘩。
“好了,多余的话不用再说,我接到了京中来信,你父亲已同意让你到护国寺来。”
严喧刚抹掉的眼泪又喷勃而出:“大伯父!”
志靖大师威严地望着他:“你既来了,先沐浴静修一个月,然后我亲自为你落发。”
严喧呜咽一声,兰子杭瞪大了眼睛,合不拢嘴--什么?!
“大伯父……”
“以后该叫师父。”
“师……父哇,孩儿能够来到您身边尽孝,实在是不胜之喜,不过呢……”
志靖大师打断他:“又要找什么借口?这几年你找了不下一百个借口了,我知道你不喜欢出家,不过这事早成定局,你的法名皇上都亲自赐了。”
兰子杭的眼睛瞪得越发大,看看严喧,又看看老和尚,心里的欢喜几乎要把胸膛炸破!
“师父啊,孩儿当然知道应该听从您老人家的安排,不过呢,有的时候计划赶不上变化快,是不是?孩儿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责任重大,恐怕不能随心所欲地出家了啊。”
志靖大师猛地沉下脸色,他虽年老,却天然带有一种威风凛凛的气度,便如指挥万马千军的大将一般,令人肃然起敬。
“谁准你成亲的?”
“师父,不是孩儿自作主张,实在是事出有因,情况紧急,我被逼无奈……”严喧泪眼模糊,兰子杭几乎气炸--他被逼无奈?!
志靖大师森然问道:“是哪家的小姐?”
严喧一指兰子杭:“就是他。”
兰子杭迎上志靖大师诧异的目光,立即上前一步,跪倒叩头:“大师明察,在下清州兰子杭,本是一介商人,突然被令侄强逼成婚,他夺我兰家家产,胁迫我兰家亲人,对子杭百般折辱,我……我……”想起自己这两个月来所受的折磨,兰子杭忍不住泪如雨下,泣道:“求大师为我做主!”
苍天有眼啊!严喧作恶多端,不可一世,如今总算有了可以管制他的人了,兰子杭只觉眼前一片光明,重生有望!
志靖大师皱眉,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兰子杭立即慷慨陈词,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讲述一遍,当然不提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只集中痛诉严喧的仗势欺人,为非作歹。他思维敏捷,口齿伶俐,一番话把事情说得清楚明白,自己的悲愤表达得情真意切,连严喧听着也直点头,赞道:“好兰儿,你去京城说书,保证场场暴满。”
兰子杭抬手直指他鼻尖,怒道:“在庙堂圣地,佛祖面前,你也敢信口雌黄,我就不信,这世上没有天理存在!”
志靖大师道:“喧儿,你说。”这种事,当然不能单听一面之辞,严喧虽顽劣,却从不做无缘无故之事,志靖大师对他相当了解。
“师父啊,徒儿虽然还没入佛门,但是自小承您教诲,当然也知道慈悲为怀的道理,想当年佛祖舍身饲鹰,徒儿这次被逼无奈,是舍身擒魔了。”
兰子杭大怒,什么叫舍身擒魔?就他严喧的恶霸行径,如何能跟佛祖舍身饲鹰相提并论?
“他说你谋夺他人家产,可有此事?”
严喧点头道:“没错,我是没收了他家的财产,不过这是取不义之财,归于正道,师父,徒儿这可是奉旨行事的。”
兰子杭怒道:“胡说!你明明是见财起意,什么时候有过圣旨?再说,圣上英明神武,怎会允许你以权谋私,强行夺取正当商人财产?!”
严喧向他靠靠,低声道:“兰儿,你说错了,我是见色起意才对。”
兰子杭涨红了脸,正待斥责,严喧自顾望着志靖大师道:“师父,他是商人没错,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