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葭皱眉,道:“我说换衣裳又不是真的换,那是为了给你拖延时间才说的话,你这人倒好,还完全不紧张,我真是后悔当时让你冒充了。”
“多后悔?”星期五似乎觉得很有趣。
“悔不当初,肝肠寸断,欲哭无泪……”
“好了好了,我懂了,不必再说,不过你就这么担心吗?为什么?不久一块儿吃饭听戏。”
顾葭觉得星期五是不是没有脑袋,或者脑袋里面全是水:“你忘了?你不是陆玉山!现在你冒充人家,那段老爷是认得陆老板的,你和陆老板根本就是两个人,你不知道陆老板是什么秉性,我也不知道他有什么习惯,什么喜好,你到时候露馅了可如何是好?”
“不会的,你信我。”
顾葭摇头,忽然‘嘶’了一声,嘟囔道:“不行,你急我的屁股疼,我不想和你说话。”他刚才坐沙发的力气太大,导致根本没有好的尾巴骨瞬间开始彰显存在。
星期五突然笑了一下,眉眼俱是发自内心的快乐:“正常人大都是急的脑袋疼,你……”
“闭嘴!”顾葭也发觉自己这话很有让人打趣的余地,但被星期五这样的笨蛋说脑袋长在屁股上,还不如挖个洞把自己埋了来的痛快。
他和星期五斗嘴的时候,桂花已经去厨房把刚熬好的小米粥,外加一碟用j-i,ng致盘子装好的黄色泡萝卜,这黄色的泡萝卜是日本餐馆买来备着的,酸甜口,是三少爷爱的。
星期五本还含着笑意的视线落在那一小碗粥和那三粒泡萝卜丁上,忽然很疑惑:“没了吗?”
“什么没了?”桂花和顾葭一起抬头看他。
“三少爷就吃这么点儿?”星期五想起自己好像还是第一回 见顾葭用餐,结果就这样一点点,像是喂猫一样,看着既没有食欲,也吃不饱。
顾葭则是想起星期五吃馒头都吃出打仗感觉的样子,让桂花也去给星期五盛了一碗粥和几粒泡菜丁,和星期五对面而坐,说道:“半中午了,还吃多少?更何况等会儿不是还有饭局?而且我想,不管如何,这场戏是必须要去听了,不过你得和我约法三章,不然为了保险起见,我就说你突然有急事回上海去了……”顾葭其实觉得后一个方案还更可行一些。
可怕就怕在如今的火车开往上海的就那么几趟,时间很不好把握,若是那段老先生听到星期五要回上海,肯定是要来上演十八里相送,那就更不好圆这个谎了。
顾葭实在是后悔,他就知道说谎是没有好下场的,一个谎言的诞生,往往需要伴随着无数谎言的补救,他再也不要说谎了,真的太难受了。
“三少爷不必说约法三章,就是三十章,也使得。”星期五看着自己面前的小碗碗,觉得很可爱,端起来就要把里面的小米粥一口吞。
顾葭连忙站起来握住星期五的手,说:“你慢点啊!我什么都没说呢,你听着,第一就是吃饭的时候,细嚼慢咽,不要什么都用手抓,我想陆老板好歹是个知名人物,不会像你这样……”
“你说我吃相不好?”星期五明白了,可他不觉得被嫌弃了,反而很认真的说,“我认为吃饭自然是怎么痛快怎么来,吃饭就是为了填饱肚子,只要能填饱肚子,我什么都肯吃。”
“这只是你的观点,你太饿了才会那样,所以我也不能怪你,也没有说你这样不好,各人有各人的习惯,只希望你等会儿收敛一点,就斯文一点,能不说话便不说话,时时刻刻记得你嗓子哑,知道吗?”顾葭虽然不喜欢粗鲁的人,可也不愿意直说,怕伤星期五的心,“你可是答应了我要约法三章的,忘了?”
星期五听罢,便正襟危坐,忽然慢条斯理的品起粥来,搭配这人非常俊美的外表,瞬间让顾葭喜道:“对,就是这样!”他笑,也夹了块儿萝卜丁含在嘴里,细细的咬,随便吃了点儿,就擦了擦嘴巴,拉着星期五去楼上换衣服。
这回去的是他弟弟的卧房,说实话,若不是今日事发突然,顾葭是怎么也不愿意陌生人进来的,可顾葭又想,如今星期五也算不得是陌生人了,他在那样的险境里保护过我,我该视他为生死之交才对。
因此生死之交来弟弟的卧房找合适的衣裳,这没有什么不好。
顾无忌许久没有来天津住,但房间里还是非常干净,大床上铺着软绵绵的厚被子,枕头却意外的叠了五六个在上面,摆放的很好看。
角落里堆满了杂志和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儿,但因为被人整理的很好,所以看着并不乱。
衣柜是占据了整面墙的大型订做的衣柜,打开后可以看见里面各种各样的大衣和毛衣、衬衫,可见衣柜的主人是很爱打扮的。
不过星期五在看见顾葭对这个衣柜了如指掌、对每件大衣都如数家珍的时候,忽然又意识到,或许不是这个衣柜的主人很爱打扮,而是这个顾三少爷很爱打扮他的弟弟。
星期五还记得顾葭与那位弟弟打电话时的神情,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倒不像寻常的兄弟,其间感情很有一些问题,但又是外人无从得知的。就像顾葭总很在意自己的肚子上的疤那样——都是秘密。
就在星期五思索这些时,顾葭总算是找好了要给星期五换的衣裳,他对段老先生说要换衣服,当然是要换,还要换的合适,换的好,这样才不会遭到怀疑。
只见他手里拿着一件藏青色纹金色祥云图的长袍,配了个深蓝色的兔毛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