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结果拿来之后,沈复生按着时间顺序迅速地翻看了一遍,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林朝闻应该是天生体弱,有肾功能障碍,细心保养了这么多年,近一年又突然查出肝癌。
“肝癌合并下腔静脉癌栓,由下腔静脉向右心房蔓延。”
沈复生放下手中的文件和影像,得出结论。
“棘手的不是肝癌,右心房内的栓癌需要手术取出,但是林伯父有肾功能障碍,无法承受人工心肺体外循环,所以不能做开心手术。”
林朝闻似是已经习惯了,只是笑了笑道:“沈医生果然名不虚传,这么快就看出症结所在。”
陆琴担忧地坐在丈夫身旁,她不怕花钱,只要能换来林朝闻的健康,花多少钱她都无所谓,反正她最不缺的就是钱。
可是这世上还真的有钱买不来的东西,比如林朝闻所陷入的这个困境。
“看肝癌的进展程度,保守治疗已经无法解决问题。必须尽快手术,否则林伯父——”
沈复生看了一眼林朝闻,这个虚弱瘦高的男人正一脸微笑地看着他,甚至带着一丝鼓励,陆琴的脸上也没有一丝意外,只有林誉眉头紧皱,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
沈复生道:“如果不尽快手术治疗,林伯父大概只剩半年的寿命。”
林朝闻竟然鼓起掌来:“厉害,厉害,真是英雄出少年,之前我并不相信网上那些对沈医生的鼓吹,现在看来,沈医生实至名归。”
林誉眉头紧皱:“爸爸,这么大的消息,为什么不告诉我?!”
陆琴叹道:“我和你爸爸也是刚知道不久。”
林朝闻先天体弱,硬靠着林家的雄厚财力续命至今,陆琴以为他们可以永远这样下去,可是没想到有一天连钱也没用了。所有医生都不敢做这个手术,一旦打开心脏,林朝闻很可能永远下不了手术台。可是不做手术,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朝闻的寿命一点点流逝。
她就被置于这样绝望的境地,向来不信命运的陆琴也快要被击垮了。
到了这一天,她全部的希望竟然只能寄托在眼前这个纤瘦的年轻人身上,这个她曾经间接地给他造成了最大的伤害的年轻人。
直到前些天,她还在帮着方妍与他争斗。
是命运还是报应?陆琴已经无力去想,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被这个年轻人的每一个表情牵动着,忽上忽下,没个着落。
沈复生沉思了半晌道:“现在惟一的办法,必须手术进行彻底清除,才能让林先生真正好起来。但是这个手术要怎么做,我还得想想。”
一句想想,让陆琴有些失望,可是又前所未有地燃起了她早被逼至绝境的心。
毕竟她看过的那么多医生都斩钉截铁地判了林朝闻的死刑,只有沈复生说要想想,而且陆琴没来由地相信这个年轻人一定能想出办法。
“复生,你林伯父的病,就全部拜托你了。”陆琴拉着沈复生的手道。
沈复生点了点头:“这是我的份内之事。”
沈复生已经全然没有了初见时的怯弱和局促,算上陆琴所见过的各路名医专家,眼前的沈复生俨然有着丝毫不弱于任何一个名医的气势。
也难怪,沈复生放着偌大的沈家家业不要,甘于当一个医生。
拥有了山颠之云,谁还愿意去俯就脚下的纤草。
保姆见厅里众人谈完了正事,来请示陆琴是否在餐厅里摆饭。
陆琴召呼着林誉和沈复生过去吃饭,两人到了饭厅,偌大的餐桌周围,他和林誉的座位紧紧地挨在一起。
沈复生心里闪过一丝异样,林誉帮他拉开椅子,让他落座。
陆琴和林朝闻也在主位坐下,陆琴笑着道:“今天是复生头一次来咱们家,咱们一起吃个家常便饭,复生就当自己家一样,千万别客气。”
沈复生点头应了,没了医生的身份,他又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陆琴没有多说什么,只让林誉顾着沈复生吃饭,沈复生反而自在了一些。
吃完了饭,陆琴让林誉陪着林朝闻到院子里散步,自己带着沈复生回到四面开敞的客厅,笑着对沈复生道:“现在你不是沈医生,只是沈复生,我们一起说说话吧。”
她看着沈复生仿佛被人掀开赖以藏身的保护罩的小狗,露出一丝可怜的不安。
陆琴笑了笑,把保姆端上来的茶水往沈复生面前推了推,道:“复生,你和林誉在一起多久了?”
沈复生浑身一震,几乎是有些慌乱地抬头看向陆琴。
“我……我们没有——”
“你不用瞒我,我不是在诈你,我的确知道你和林誉的事。”陆琴看着他不知是太意外还是太害怕而有一丝惶恐的眼神,想逃又不知道逃向哪里的可怜模样,心里一软,放轻了声音道,“你不用怕,我不是在责怪你什么。实际上,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知道,我知道主动要求开始这段关系的肯定不是你,是他。”
林誉从小就是一个目的性特别强的人,他一直乖巧懂事,身为亲妈的陆琴却知道,自己儿子很少对身边的事物抱有强烈的感情,却能将一分表现出十分。照顾晴朗晴暖是她的强求,她只是不希望身为独子的林誉变成一个六亲不认的冷血商人。
沈复生是惟一一个他自己留在身边的人。
“复生,实话跟你说,我和林誉的爸爸在一起的这一辈子,我早就将很多东西看淡,林誉是不是结婚生子我不会强求他,人活一世,自己开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