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点出来了。黄牟泉关掉水阀,说明他是有准备地出远门,而冰箱里的菜没有处理,说明他不认为自己会离开很久。”明恕抱臂,垂眸思考了一阵,“对了,屋里有没有打斗的痕迹?”
“看不出。”肖满说:“不过有个地方我很在意。”
“什么地方?”
“我觉得这套房子里干净得过头了。”
“干净?”
“就是感觉被人刻意清理过。”
方远航说:“春节前不是家家户户都会做清洁吗?”
“不。”肖满说:“不是你想的那种‘干净’。就算黄牟泉在春节前打扫过房间,到现在也已经有半年了。”
“我懂你的意思。”明恕说:“你觉得该存在的痕迹不存在。”
“嗯。犯罪分子害怕自己在现场留下具有指向性的痕迹,通常在作案之后,会对现场进行一次清理。”肖满说:“我去过那么多次现场,这里的‘干净’给我相似的感觉。”
“等一下啊!”方远航一拍手,“照你这么说,这儿被特意清理过,那这不就是案发现场吗?黄牟泉死在这里,然后尸体被带走,所以冰箱里的菜没有处理,衣柜里的衣服也没有带走。但水电气总阀却关上了——凶手没有必要帮助黄牟泉清理冰箱,饭菜烂在里面,冰箱门关着,就算再臭,也飘不到别人家去,可水电气总阀必须关闭,因为这种老房子,万一停电来电,停水来水,设备出现故障的话,水管也许会爆开。只要发生这种事,就必然有人找上门来,甚至可能报警!”
明恕说:“这基本能解释刚才那个自相矛盾的情况。鲁米诺测试做过了吗?”
“没有血迹反应。”肖满收拾好勘察箱,“我得先回去把足迹建模做出来。”
“如果这里真的是第一现场,那凶手是怎么将黄牟泉带走?”方远航说:“鲁米诺试剂没有查出血痕,那凶手应该没有在这里分过尸……啊,我又想起一点,黄牟泉是以没有出血,起码没有大量出血的方式死去。”
明恕站在客厅里唯一一张桌子边,带着手套的手在桌沿上抚过,“没有分尸,将一个成年人整个带走,很可能引起旁人注意,被人看到也说不定。”
“那找到目击者就很关键了。”方远航干劲十足,“我这就去!”
晚些时候,足迹比对未出结果。但肖满根据黄牟泉留在家中的鞋与鞋码判断出,足迹不可能是黄牟泉本人留下。
如此一来,肖满之前的判断很可能接近事实,即黄家是第一现场,有人在杀害黄牟泉之后,将自己留下的痕迹连同黄牟泉的指纹足迹一并清理干净。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黄家为什么没有黄牟泉自己的生活痕迹。
但另一个问题随之出现,既然现场被清理过,那现存的足迹与已损坏的指纹会是谁的?
难道在黄牟泉已经死亡后,还有一个人又到了现场?
这个人来黄家的目的是什么?
已经是半夜,初秋的夜风吹着有些凉,明恕面无表情看着山祥街虽然低档但十分有生活气息的小店,像是在发呆,其实脑中正过滤着千条万缕的线索。
黄牟泉被卷入了一桩案子,这毋庸置疑。
至于是不是与巫震案、沙春案一脉相承的案子,现在还无法确定。
小贩之间、小贩与周围的居民之间、小贩与城管之间,产生矛盾是常有的事,矛盾最终发生为冲突、命案,这在任何一个城市都不少见。
黄牟泉被仇人所害的可能性,其实远大于被巫震案中的幕后黑手选为替身的可能性。
但是……
涉及小贩的命案,十有八九都是激情作案,凶手的反侦察意识非常薄弱,有的甚至根本没有反侦察意识,作案之后不仅处理不好现场,事后还会自己说出来。
所以类似的案子一旦发生,马上就能侦破。
黄牟泉家里的情况明显不符合这一特征,有人清理了房间,黄牟泉消失得无声无息,若不是重案组从沙春案查起,一路查到了山祥街,顶多有“碗碗菜”老板娘等人发现黄牟泉不在这一片儿了。
半年来,山祥街、苏正街没有分毫关于黄牟泉的传闻。
如此看来,黄牟泉实在不像因为和生活中认识的人结仇而被激情杀害。
至于别的仇家,现在还没有任何线索。
如果将黄牟泉与“教授”、巫震联系起来……
明恕突然有了个想法,给肖满拨去电话,“巫震的个人物品不都被搬回来了吗?看看巫震的鞋能不能与足迹比对上。黄牟泉如果是我们找的那个人,那巫震就和他脱不了干系,足迹也许就是巫震留下。如果不是……”
肖满会意,“如果不是,那黄牟泉失踪案就由萧局决定由我们还是刑侦一队二队谁去接着查!”
夜越来越深,住在4-5的老妇始终不愿意开门,而4-6的住户终于回来。
和明恕想象中的差不多,住在4-6的是位二十来岁的男性,在苏正街一家营业到半夜的烤r_ou_店当服务员。
“这层楼只有我和4-5的徐婆婆。”面对警察,李真飞态度很自然,指了指4-1,说:“那家以前有人住,是个大叔,后来就没人了,应该是搬走了吧。”
明恕问:“搬走?你看到有人搬家?什么时候?”
“这倒没有。”李真飞摇头,“但一直没人进出不就是搬走了吗?而且我过年时听到动静了。”
明恕问:“什么动静?”
“就是搬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