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柜子最下层,放了双淡蓝色拖鞋,塞在最边上,程振掏出来,发现鞋面上还残留着几个脚印。
程振穿上那双脏兮兮的拖鞋,跟着黎茵来到了沙发。
黎茵给他倒了杯水,问他:“这一个月又去哪儿鬼混了?”
程振喝了口水,觉得哪都不对劲。
黎茵女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了?
要换做从前,黎茵女士肯定一个白眼杀过来,对他冷嘲热讽,问他怎么没死外面。
这么喜欢出门,干脆在外待着得了。
我养条狗还知道按时回家,养你有什么用?
诸如此类的话。
“没去哪,随便玩玩。”程振小心应对,头皮发麻,等着黎茵的发难。
黎茵女士无奈地笑了下:“你啊,还是老样子。这次回来在家多待几天,别走了。”
想象中的刁难未曾到来,程振不自在地捏了捏耳朵。
什、什么情况啊?
他妈是不是受了打击?
难不成他爸出轨了?
那黎茵女士也不该这么委屈自己,难道不是应该想办法把他爸的钱转移掏空,再一脚把人踹了?
程振怀揣着猜测与忐忑同黎茵女士寒暄着,黎茵越是温柔,越让程振心虚。
这种感觉,就像见了鬼一般。
程振作为从小被凶到大的孩子,没有一天感受过如此平和的交流。
父母工作忙,没时间管他,程振就在外面无法无天地闹,惹出事了他也不怂,大不了被骂一顿然后继续天高海阔。
反正只要不是大事,他们都不会管。
就在他承受不住黎茵女士的柔情攻势,在商量着要在家住几晚的时候,大门开了。
门口站着他爸,见到程振,程东树一秒变了脸色,凶巴巴问:“你还回来干吗?”
“说的好笑,这是我家,我还不能回来了?”程振反驳他。
程东树边换鞋边同他对骂:“你家?你有个屁的家,这房子你有出一分钱吗你?有什么资格说是你家?”
“行,是你家。”程振拧开侧面的落地门,打算离开。
程东树叫住了他:“说你两句就跑,除了知道逃避,你还会什么?”
程振垂在裤腿边的手摸到了个略微凸起的东西,他把裤子里的钱掏出来,转过身正儿八经地对程东树说:“我告诉你,我今天是来还钱的。”
视线对上一旁的黎茵,程振放缓了语气:“妈,这是当初找你借的五百块钱,现在连同利息,一并还给你。”
程东树不屑:“就这么点破钱,瞧把你厉害的。这些年你花了老子多少钱?你买的车、买的表、买的衣服,哪一样不是花家里的钱,等你什么时候能把这些钱都还清,再在我面前硬气。”
程振被他堵得无话可说,把钱往桌上重重一拍,放下话:“我会还给你的。”
接着扒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程东树还在屋里骂骂咧咧:“还清?你等着下辈子吧。你当初为了个男人把你妈气成这样,早知道我当年就应该把你s,he在墙上!”
“东树,别吵了,我头疼。”
“好好好,我不骂他,你先回屋休息……”
程振的脚步停顿片刻,仔细听屋内没什么动静,又继续走了,他失魂落魄地走到路边拦了辆车打车去车站。
进站的时候,有人踩了他一脚,才使程振清醒过来。
“不好意思啊。”踩他的人同他道歉,低头看了眼程振笑了,“兄弟,够潮的啊。”
程振一低头,发现自己脚上穿的是家里的拖鞋。
棉质淡蓝色家居拖鞋,边上还沾了点泥。
程振苦笑一声,没说什么。
等他买票的时候,发现最早的票是今晚十一点的,距离现在还有三个小时。
待在候车室,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个江城的本地号码。
程振内心感到不妙,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果然是程东树:“你给我死回来。”
“我不回去。”程振坚决道。
程东树:“不回家你是想死在外面吗?”
程振:“用不着你管。”
程东树:“行,你厉害,翅膀硬了是吧?有种你这辈子都别回家,敢回来老子腿给你打断。”
程振:“不回就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