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最近有件事,胡弘义却很犹豫。
祁王新封,满朝文武都忙着巴结,视他为未来的储君。胡弘义也想把自己的小女嫁给祁王为妃。偏偏宋延偓那边对这位祁王却并不是很上心。宋延偓的母亲和妻子皆是帝女,宋延偓是多明白的一个人,自然不会让宋莹嫁得太差。难道还有比祁王更好的亲事么?
胡弘义虽没有吴道济一般通透的心思,但也看出来了,到底谁是储君还两说呢。几十年来,中原的政权都没有封过太子,而皇帝若认定了接班人,大多数会封之为晋王,并出任开封府尹,判内外兵马事。很显然,祁王跟晋王,终究是差了一点。
若皇帝认定的继承人是萧铎,哪怕他将女儿嫁过去做个侧室,也比做个不痛不痒的祁王妃好。祁王的能力众所周知,萧铎若登基为帝,前者最多做个太平闲王,那他还有什么指望?
可这些都是猜测。没有人知道帝王的心思。
“爹。”有人叫了胡弘义一声。胡弘义回过神来,看到小女儿胡丽妍穿着宝蝶妆花裙子,俏若春桃,从门外亭亭走了进来。
“淑妃娘娘不是招你进宫参加宫宴了么,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胡弘义奇怪地问道。
胡丽妍在胡弘义身旁坐下,严肃地问道:“爹是想将女儿嫁给祁王?我瞧淑妃娘娘也有这个意思,我在雍和宫的时候,总能看见她叫祁王与我在一处。可是祁王对我没什么兴趣,我也不喜欢他。”
“呵,人家是祁王,若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哪里由得你喜欢不喜欢?”胡弘义看了她一眼,“小丫头不知道天高地厚。再说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
胡丽妍一下子站了起来:“爹,这可是我的终身大事,您不能开玩笑的。女儿很早就说过,不想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您看宋姐姐,年岁也不小了,她的父母就不着急让她嫁人。”
胡弘义在心中冷哼了一声。宋延偓不是不着急,而是奇货可居,正在找合适的买主。他可不会做亏本的生意。
“还有啊,爹,您可知道我们隔壁几家空着的那处宅院搬进来什么人?”
胡弘义低头喝了口茶,随口应道:“那里不是一直空置么?何时有了新主?”
胡丽妍的手指缠着自己的一缕头发,说道:“我回来的路上看见了,正在往里头搬东西呢。我叫人去打听了一下,是淑妃的娘家,原来在邺都做生意的。现在可是什么人都能搬到这条街上来住了,商贾之家也配跟我们做邻居?刚才我还看到他们家门口站着一个跟我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身上戴着不少的金饰,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多有钱似的。”
胡家虽不是簪缨世族,但胡弘义很早就做了节度使,威震一方。这个时期的节度使,权力还很大,总揽地方的军政,连刺史都要俯首称臣。胡丽妍自出生,便长在这样的环境里,横行霸道,自然看不起商贾之女。
薛锦宜自然不知,自己一入京城,就成为了胡丽妍鄙视的对象。她还沉浸在喜悦之中,姑姑是皇帝的妃子,而两位表哥摇身一变,都成了皇子。薛家能住进京城里世家云集的地方,挤入了上流。这可比做商人之女体面多了。往后因着姑姑和表哥们的关系,再也没有人能看轻她了。
薛氏派人来接她,薛锦宜很高兴,迫不及待地跟着入宫。她没进过皇宫,一路上仰着头四处张望,嘴里不停地惊叹,沿途路过的宫女宦官知道她是淑妃娘家的人,都向她行礼问安。
薛锦宜很受用。
从前王雪芝敢那般欺负她,不过就仗着是京城王家的小姐,跟前朝太后沾亲带故的。若换到现在,让她大声小声地试试。
雍和宫里头种了很多牡丹,只是还未到开花的季节。薛氏就喜欢这种艳丽的花朵,特意让工匠栽了很多名贵的品种,姚黄魏紫自是不用提。大臣们知道她的喜好,纷纷献花,有些品种的名字她都叫不太出来,据说贵得离奇。
她拉着萧成璋在花园里头看:“这是吏部尚书送的,那是户部侍郎,还有那……”
萧成璋无奈道:“娘,你最好把这些花都退回去。皇后娘娘的宫里只种普通的月季,您这儿却种名贵的牡丹,不是在跟她叫板吗?”
薛氏抿了下嘴,不悦地说:“皇后哪有功夫跟我计较这些。她喜欢月季,我就种不得牡丹了吗?”
“她是不会计较,可父皇那边呢?您别忘了,宫里现在还住着另外两位娘娘,父皇每月也去她们那里几次。若是说了什么,你可知道?皇后是后宫之主,牡丹是花中之王。你就算喜欢,私下栽一些就好,现在弄得满朝皆知,旁人还以为你想要皇后之位。”
薛氏惊住:“你可别给我胡乱扣帽子,我哪里想得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