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值得欣羡么?步惊云闭上眼,回想起嬴政那张仿佛永远淡漠的脸庞,不知为何,内心深处传来一阵难以抑制的钝痛,一下,又一下……
以往刻意忽略的心情,竟因为这个‘同道中人’的一席话而被触动,一时之间,步惊云百感交集。
“久练之下,毫无成效,我不甘心!都说生死关头最能激发人的潜力,于是,一个月以前的小比,我挑战了‘十大高手’排名第二的方鹄……我是被人抬出来的,我又失败了。他们都说我不自量力,能捡回一条小命真是幸运,可我那时想,我还不如死了算了。”说着说着,赵华锋别过头,语中已带哽咽。
原来,他就是那个以九岁稚龄挑战帮中高手的杂役。
步惊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因此他知道,对于一个曾经生活美满,却在一夕之间失去所有、自此孑然一身的孩童来说,报仇恐怕就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全部动力。如今报仇无望,也难怪赵华锋意志消沉。
不过,他并不相信赵华锋会随随便便找个人——尤其是一个刚刚见面的人倾诉自己的经历。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赵华锋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看着步惊云,决然道:“我虽没用,好歹知道秘籍的所在。我愿将赵家先祖传下的秘籍献给帮主,只求帮主为我报仇!”
“你想让我代你向师父陈说?”
“不错,我相信你的为人!我虽只见了你一面,但我相信自己的判断!”事实上,即便不相信步惊云,他也已经无路可走,只能放手一搏!
步惊云沉吟道:“你的仇敌是何许人也?”
赵华锋一字一顿地道:“天、门、门、主!”
“天门?我从未听过有此等门派!”步惊云惊诧道。
赵华锋冷笑:“你以为我会拿这等血海深仇诳你不成?天门门主手段千奇百怪,一身功夫出神入化,内力之深厚为我平生仅见。若是他不愿意被人发现,没有人能知道他的存在。若是连帮主也不敌天门门主……恐怕世间就再无能够抗衡他的存在了。”赵华锋虽无武学天赋,但到底出自武学世家,眼力还是有的。
若真有这么一个势力,能够在世间蛰伏这么多年,当真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了。步惊云心下不由思忖,若是‘雄霸’对上天门门主,会如何?
想到‘雄霸’有可能不敌,步惊云不由心下一紧……不,‘雄霸’的命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在他亲手杀死‘雄霸’之前,他不允许他死在任何人手中!赵华锋既然身在天下会,保不齐什么时候那个‘天门门主’就会找上门来,早些提醒‘雄霸’也是必要的!
转眼间,步惊云心中已做出了决定。
……
执法堂堂主的到来在杂役们之间引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轰动。
堂主这等身份的人物对于杂役们而言是可见而不可及的存在,除非帮中有重大活动,否则杂役们等闲只能接到来自堂主们得力手下的差遣。
其中,因执法堂堂主c,ao纵着司法之权,令出如山,便是等闲堂主也不愿轻易与之交恶,故而纵出了执法堂堂主姚鼎盛目中无人的x_i,ng子。帮中众人对执法堂堂主的敬畏更是仅在帮主之下,连两位副帮主也且靠后。
当下,见姚鼎盛气势汹汹而来,众人都不由望向站在角落中的黑衣人,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情。
姚鼎盛上下将黑衣人打量了一番,冷哼道:“就是你无视帮规,无故伤人?你与被伤者究竟有何深仇大恨,竟欲致人于死地?”区区蝼蚁也敢来挑战他的威严,对他表明了要护着的人下手,今日他定要杀j-i儆猴!
见这执法堂堂主一上来便不问青红皂白,先给自家师父扣上一顶大帽子,断浪不由被气笑了:“听闻执法堂堂主铁面无私,明察秋毫,今日一见,方知是见面不如闻名!堂主若果真明察秋毫,岂会不知,姓姚的乃是被我所伤?”
眼见着面前的小孩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姚鼎盛不由怀疑地道:“你?”
断浪一挑眉,双手抱肩,摆出一副大爷样,极其嚣张。反正理亏的不是他,他为什么不能傲一些?正好他心中郁闷,有人撞上枪口来找打,他乐见其成!
断浪当日历经比斗被嬴政收为记名弟子,姚鼎盛绝无可能没见过他。幸好当时因为接二连三的战事他颇为狼狈,脸上尽是泥污,此刻露了真容,姚鼎盛反而没认出他来,否则,今天怕是要错过一场好戏!
“就是我。刚才大庭广众之下,可不只一两人看见!帮主连这些都没弄明白,便来‘维护秩序’……难道不觉得可笑吗?”断浪懒洋洋的话语中满含挑恤。
眼见着这小孩竟敢把他的面子里子往地上踩,姚鼎盛也顾不得追问伤了儿子的真凶了:“你是什么身份,竟敢这样与我说话!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慢着——堂主,往日总有人夸堂主‘尽公不顾私’,想来这公指的必是有人藐视帮规,蓄意伤人,我得罪堂主算是私事了,堂主定然是先公而后私。既然如此,堂主为什么不等审完这件事,再追究我对您的不敬之罪?”
断浪的话语中并非没有漏洞,譬如这以下犯上,往小了说是不敬堂主,往大了说亦是藐视帮规,可公可私。只是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