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衣师尹闻言,会意一笑,也没多问,只说:“这孩子真可爱。”他一面说着,一面向太岁走了过来。
或许是常年熏香的缘故,无衣师尹身上无时无刻不散发着浓郁的香气,连带着整个8层的走廊楼道里都永远弥漫着各式各样的香气。想是所选香料皆为上品,虽然浓郁却不熏人,所以师尹的接近并没有令婴儿期的天罗子表示出什么不满。
尽管被太岁撞见自己在听壁角,无衣师尹的神情中却没有一丝尴尬,仍旧是那么雍容清雅,仪态万方。只听他悄声说:“太岁可知道902那两位的来历?”
太岁停下开锁的动作,看向对方。他本不关心他人之事,不过既然眼前楼上楼下的住着,而且自己身边还多了个天罗子,多知道一些事情或许有备无患。更何况无衣师尹无论是在四魌界还是在苦境,都一向以心机深沉而闻名,他今天这种表现,确实令太岁微感奇怪。
师尹见他有些感兴趣的样子,便轻声道:“901的傲院长你知道吧,傲笑红尘。”太岁点了点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你我虽然皆非苦境之人,但是当年苦境西武林区轰动一时的绯闻事件,想必黑海森狱亦有传说吧?”
太岁听到“西武林”三个字,登时想起当年各境媒体争相报道那桩“旧闻”。据报道,西武林区长无忌天子和文化局局长愁月仙子涉嫌欺诈婚姻双双下台,更重要的是愁月仙子居然还牵涉了投毒谋杀乃至间谍等案件,令当时的西武林风云变色。而其中的受害人之一,赫然就是住在自己楼上这位傲笑红尘。当时的傲笑红尘,正担任西武林区公安局长一职,据说他经此事后心灰意冷,更辞去了公安局长的职务,沉寂多年以后才于苦境法界复出,接受了最高人民法院名誉院长一职。
无衣师尹指了指楼上:“902新搬来那位就是西武林的现任区长白云骄霜,当年他是西武林的财政局长……他妹妹白云娇娘一直暗恋傲笑红尘,也不知道搬到这里是不是另有所图。你没见这几天傲院长进出都是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只怕日后这楼上是别想消停了。”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那位白云区长可是个集权谋计算于一身的,愁月仙子那桩连环案听说他也有参与其中,只是不知用了何种手段,竟然没有查到他……”
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说到集权谋算计于一身,还有谁能比得上慈光之塔的无衣师尹?”二人闻声看去,只见802的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殢无伤正靠在门边,冷冷地朝他们看过来。
无衣师尹似笑非笑,“你不是最不耐烦这些污七八糟的事?怎么?文艺青年也学会听壁角了?”
殢无伤脸色一沉,“谁耐烦听你们说什么!”转身进屋,啪地一声甩上了门。
无衣师尹勾了勾嘴角,扭头对太岁说:“别理他!青春叛逆期延迟!”
太岁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见8层到7层的楼梯拐角处一个人“噗”地笑了一声,接着便是一个年轻的声音笑着说:“怕不是青春期延迟,看这样子,楼上的还没闹出动静,师尹家的后院怕是要先起火了呢。”
太岁和师尹听了,各自一脑门黑线。
——这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光阴你这么一个大好青年,怎么能偷听人家说话呢!
这时,趴在太岁肩头的天罗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兮呼……快回家吧……天罗子好困呢……
无衣师尹
屋子里静悄悄的,却有一股冷空气笼罩。
殢无伤果然在书房里面写字。他每次写字的时候,往往是他最高兴或者最不高兴的时候。
——起笔运式,式式皆带天地悲怆终末之气,是为“终末之境”。
无衣师尹倚在书房门口看他,“你这醋吃得未免有点莫名其妙。”
殢无伤笔下不停,“我为谁吃醋?为你么?不值得。”
师尹为他这话嗤笑了一声,走了进来。
“每次看见说太岁的时候,我脑海中都会浮现出一个画面:一个左眼戴着金纹面具的骑士,身骑黑色骏马,一盏放亮的油灯,照出浓夜下的景物。就这样,一匹马,一盏灯,一个人,摇曳的火,摇曳的影,在永夜中错布出奇异又迷幻的诡象……”
隔壁,正在厨房做饭的说太岁打了个喷嚏。
而无衣师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他没有发现,在自己说话的时候,殢无伤的眉头越皱越紧,按在书桌上的左手越来越用力,右手的笔风也愈发凌厉起来,以至于书桌发出了阵阵细微的碎裂声。
只听“喀喇”一声,随即便是一阵“噼里啪啦”,书桌终于在主人的压迫下阵亡了,笔墨纸砚掉了一地。
无衣师尹吓了一跳,转身看着一地狼藉和一脸怒气的殢无伤,十分错愕。
殢无伤的脸色已经阴沉得不能用阴沉来形容了,假如之前说太岁在他身上还感觉不到什么寒意的话,那么现在的殢无伤就是一座能把眼前的无衣师尹和隔壁的说太岁都冻死的冰山。
——而且这座冰山随时都有可能变成一座火山。
令人惋惜的是,在火山爆发之前,门铃响了。
无衣师尹回过神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披头散发一身大红的年轻人。
见门开了,年轻人毫不掩饰地向房内扫视,“发生什么事了么?我在楼下听到很大的声响。”他说话的声音很细,听上去雌雄莫辨,再加上他那艳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