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谢清漩不吱声,纪凌低下头,想去碰他的嘴唇。
谢清漩脸一偏,薄薄的一个吻,落到腮上。
纪凌笑笑,倒也不计较,只攥了那个人的手,十指相扣。
好一会儿,谢清漩低低叹出口气:“纪凌,我能答应的是给你一个明白。人总说顺藤摸瓜,那藤既是在王府,要想明白还得去那儿走一趟。你想不想回去看看?”
纪凌心里一动,捏紧了他的指头,嘴上却说:“住了二十年都不明白,这次回去就能明白了?”
谢清漩秀眉一扬:“明明想回去,绕什么弯子?莫非有人跟你说过什么?”说着拾起脸来,一双空蒙蒙的眸子对着纪凌。
明知道他看不见,纪凌心下还是一惊,不禁苦笑:“凡事都猜得那么透,你累不累啊?是,我是想骗你教给我那个叫什么‘离魂计’的秘术,再来个一去不复返,只是到底舍不得。”
谢清漩淡然一笑:“陆寒江说的?这人也好道听涂说。‘离魂计’根本不是法术,哪里学得来?实话告诉你,所谓‘离魂计’,不过是藉了定魂珠的神力,以念力飞度y-in阳而已。”
“咦?定魂珠……那不是你身体里的东西么?”
谢清漩颔首:“那本是个经天纬地的神物,能测福祸、避水火、通y-in阳,我便是借了它的灵气,才保住了一缕游魂。
“不过这东西一旦用来镇魂,神力便失了七分,虽然可助你暂归人世,却只得一炷香的功夫,到了时候你若不回,不免魂飞魄散,那就真是一去不返了。”
这话说下去,半天也没个回应。
谢清漩正疑惑着,却听纪凌笑了一声:“今日放我,你师父知道吗?”
谢清漩略略一怔,背过脸去:“谁放你了……”
纪凌扳过他的下颔,喜上眉梢:“你到底为我瞒了他-回。”
谢清漩闭了眼,睫毛微颤:“别想偏了,我平生不曾欠人什么,不过是还你个明白。”
纪凌笑着把他抱住:“随你怎么说了……”
谢清漩轻轻推开他:“要度y-in阳须趁子时,时候差不多了,快摆了香案来。”
纪凌见他一脸肃穆,也不敢误了正事,当下备好了香案,又依谢清漩所示,点了三炷木奉香。
谢清漩正色道:“‘离魂计’不是法术,遵的是天意,看的是时机,由不得你随心所想,来去自如,到时候我会唤你的名字,你听到了速速屏息敛气,切勿流连。”
说着,他伸手到桌上,摸过根蓍草,塞进纪凌左手:“遇到急事,便折了它。”又攥了纪凌的右手,把掌心虚虚对住了自己眉间。
外头更鼓一响,谢清漩“啪”地将纪凌的右手按了下去。
纪凌只觉掌心奇热,一道火线延着胳赙直烧到脑际,太阳x,ue一阵激痛,眼前登时一团漆黑,身子坐都坐不住,直往后跌去。
一跌便似跌进了个无底的深渊,头上脚下,直坠而下。
纪凌奇事经得多了,倒是一点不害怕,反睁大了眼,想看个究竟。
哪知跌到了头,眼前“哗”地晃过道白光,亮如闪电,直照得纪凌头晕目眩,忙闭了眼去。
他身子一沉,似是落到了实地。
16
纪凌定了定心神,一骨碌爬了起来,但见四下里月华如水、廊檐曲折、花影重重,竟是到了王府的后花园中。
纪凌本不是个善感之人,可他离乡日久,蓦然间重返故里,不免也有些恍惚。
正呆呆立着,忽见一个小厮一手提了灯笼,一手挎了篮子迎面而来,纪凌想躲也躲不及了。
哪知那孩子眼睛倒是睁得不小,却像是瞎了一般,目光落到纪凌身上,只是一扫而过,无惊无惧,走到跟前,还往纪凌身上撞了一下。
纪凌这个气啊!伸手去揪他脖领子,却抓了个空,不由暗自心惊,再看地下,只孤零零横着小厮一条影子,这才明白,那“离魂计”真真是“离魂计”,回来的只是自己的魂魄罢了。
小厮揉着眼睛大大地打了个哈欠,磕磕绊绊地往前走,嘴里嘀嘀咕咕,自言自语:“什么胡大夫……胡说八道的老浑球……什么方子不好开,偏要子时摘的藤叶做药引……这不是折腾人么……”
纪凌听到个“藤”字,顿时上了心,跟着那童子走了两步,便到了那棵与自己命魂相系的紫藤跟前。
时值仲秋,藤花早不见了,藤叶倒还茂盛,那小厮懒懒地抓了几把叶子,塞进篮子,这才掩着嘴,原路折返。
纪凌跟着童子出了月洞门,一路穿过回廊,竟到了自己的卧房门前。
已是子夜,房里却还点着灯,窗纸上落了两道人影,看那动静,似在商谈什么。
小厮轻轻叩了叩门,“吱呀”一声,房门开处,露出张皱巴巴的老脸,正是这瑞王府中的老总管纪葆衡。
纪葆衡接过小厮递上的篮子,“嗯”了一声,道:“好了,下去吧!”
那孩子如蒙大赦,开开心心回去睡觉了。
纪凌赶在纪葆衡关门前,闪进了房中,却见屋裹的雕花牙床下着重重锦帐,胡大夫守在床前,手里端了个金盆。
纪凌凑过去一看,那盆里盛满了褐色的药汁,清香甘苦,估摸着是人参当归一类的东西。
“药引来了。”
纪葆衡将一篮藤叶双手奉上。
胡大夫点了点头,从里头挑了一片出来:“嗯,这片最合缘法。”说着把那叶子在汤汁里蘸了蘸:“开始吧。”
纪葆衡忙卷起了锦帐,纪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