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则答:“这文清正是理国公世袭一等子柳芳的胞弟,柳三公子柳菥,字文清;而其胞妹名柳芷烟,与文清乃一对龙凤兄妹。据闻这柳大姑娘乃京城第一美人,小弟虽未亲见,在座之人亦惟有子卿见过,然弟亦相信此乃千真万确之事。”
贾珠闻言反问:“为何?可是侯兄说过?”
水溶则道:“他说?他何尝说过。然即便他说过亦当不得真,只因弟曾见过柳文清。但凡大姑娘与文清相肖,便也是牡丹绝色,倾国倾城了。然子卿亦曾言他兄妹二人并不十分像,弟亦曾问过文清,文清说他兄妹二人长相如出一辙。所以啊,谁知晓子卿作何之想,子卿在此事上所言当不得真……”
贾珠听罢已是好奇万分。
水溶又道:“弟只道是子卿或可便是顾忌大姑娘乃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怕十分称赞了,总要自谦几句的。然话说回来如他那般高傲之人何尝有那自谦之举……”
贾珠闻言惊道:“柳姑娘与侯兄是定了亲的?”
水溶点头:“兄竟不晓此事?京师盛传的最郎才女貌的一对,正是子卿与柳大姑娘。他二人乃是两姨兄妹,子卿与文清的萱堂,正是当年赫赫有名的谢氏二姝,当今东阁大学士谢钺谢阁老的二位掌上明珠。由此两家关系十分亲密,双方家长便将年纪相近的子卿与芷烟指腹为婚,子卿与文清兄妹二人自小便是青梅竹马,遂这柳大姑娘对子卿俱是不回避的。而这蒋家正是柳家老太君的娘家,蒋老太君对这双孙子孙女宠溺进了骨髓,一直养在自己膝下跟前,不情愿令这双儿女结亲早了,好令其多于跟前承欢几年……”
贾珠听罢已是瞠目结舌,心下只暗道:“这复杂的裙带关系啊,也无怪乎这侯孝华能晋升得如此之快呢,用现代的话说,那叫‘人家内部有人’啊!而反过来你说这贾家有何好处呢?进入庙堂之上的惟有贾政一人,还只是个从五品的员外郎,还不如煦玉他爹!可知无论在哪个时代,要想升得快,那还得拼爹!”
二人说着,贾珠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煦玉已不知于何时没了踪影,忙地询问水溶,水溶道是煦玉方才说是坐得闷了,往外去了花园散淡闲逛,已独自离席而去。贾珠闻言一惊,心下只道是这煦玉定是又闹别扭了,可知今日他二人乃是下午到的此处,坐了这许久天已入夜,外头气温骤降,煦玉这傻小子不知逛到何处去了,也不嫌冻吗?谁不知这人平素最是畏寒惧冷。思及如此忙不迭对水溶道曰此番自己前去寻了煦玉回来。水溶则道令家人去寻便可。然贾珠只道是自己亦是坐得久了正可借此活动一番。水溶终是首肯曰:“如此鸿仪兄快去快回,不多时候这戏便要开场了,今日这戏可是十龄班的。”贾珠答应着去了。
☆、第二十回王府集会贾珠拾扇(四)
却说这静王府花园本便也不小,峻宇雕墙、崇轮巍峨,此番贾珠随意逛着,亦不敢逛得远了,生恐届时寻不到原路返回,便也不好交待了。此番不过沿着悬挂着斗方玻璃灯的长廊一路逛过去。心下暗道这王府花园如此之大,又能往何处去寻煦玉呢?煦玉这小子畏寒不说,还略为路痴,若是在这园中迷了路,又如何寻得回来?不过好在他不会靠近水域,自从幼年那回落了水,这旱鸭便被水吓出心理阴影,见了水池便绕道走。若是坐船得和他人一道,否则便死活不肯上船。
如此慢慢地将这长廊走尽了,贾珠便沿廊阶而下,在附近花园处转了片晌,结果却是除了王府的家人外并未瞧见其他人。贾珠见状无奈,只得放弃找寻返回花厅。而正待贾珠绕过身前的太湖石转从另一条长廊返回时,却忽地在被长廊的灯光映出一片朦胧光亮的地面之上目见了一把折扇。贾珠见了忙俯身拾起,只见此扇甚是贵重,扇柄为碧玉所制,扇柄之下还垂挂着一个柳叶形的玉质扇坠,其下垂着手工精细的鹅黄络子。随后贾珠又将折扇扇面撑开打量一番,只见素绢扇面之上点缀着几片飞花、几缕柳藤,空白处则题了一首七绝,正是:
“花随月形透疏香,
藤绕竹廊沁绿凉。
永昼春愁立孤影,
恒宵梦短恨无垠。”
贾珠读罢叹道真乃一方文人雅士,如此珍贵的玉折扇之上题着诗文,亦不知是谁失落于此的。周遭之人贾珠认识的也就煦玉有这等爱在折扇上题诗拽文的喜好了,便是贾珠自己携带的折扇俱是经由煦玉涂写的。家里折扇一大箱,少说也被他涂画了数十把了吧。若非识得这一手秀丽隽雅的行楷不是煦玉的字,他还真以为这是煦玉落下的呢。而看这诗,宛然是一深闺思妇抒写闺怨的口吻,对着春花秋月思慕怀人之作。未料此番在这王府之中还有这等人,不会是王府哪位女人的吧?念及于此贾珠心道还是莫要将此事声张出去才好,届时寻个时机暗地里与了水溶便是,以免引来他人的闲言碎语。如此念着贾珠便将折扇收进袖中。
正待转出太湖石转上石阶,未想却忽闻从另一条小径传来脚步声并交谈之声。贾珠忙闪身藏进了一旁山石的阴影中,不欲与二人打个照面。不料此二人却在贾珠身旁停了下来,只听其中一个似是中年男子的声音在道:“我的小祖宗我的月蔺儿,你这般任性,却是令作师父的我如何是好啊?……”
另一年轻男子的声音随之响起,贾珠只觉一阵熟稔之感,似是曾在何处听过,细细寻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