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后世,年过三十被视为一个男人黄金时期的开始,但在古代,大家三十而立,官员更要蓄须以示威仪,所以大伙儿流行三十蓄美须,而且针对胡须也有着各种各样的保养。当然,这只是流行趋势,而非硬x_i,ng规定,所以赵肃还保留着骨子里的现代观念,打死不蓄须,结果因为长得好看,下巴又光溜溜的,走在街上,有时还会被误以为是宦官。
三月中旬,春暖花开之时,赵肃奉皇命,带着随行人员一路南下,直奔广州。
有了正使,自然要有副使,副使有两人,一是工部侍郎苏正,一是礼科给事中宗弘暹。
苏正也就罢了,但科道给事中的职责是监察六部,弹劾百官,也就是说,张居正举荐这人为副使,是想以此达到互相制衡的效果。本来这么安排也没什么不妥,官员奉命在外头办事,身边总要有个制辖的人,这是朝廷惯用的手段,但问题在于,赵肃是阁臣,他出去代表的是皇帝,而朱翊钧并不同意这么一个人选。
二人各持己见,甚至在内阁会议上出现小小的争执,皇帝脸色沉如墨水,最后拂袖而去,但张居正依旧毫不让步,他的理由光明正大,而且以他强势的行事作风,即便面对皇帝也不退缩。
最后还是赵肃说服了皇帝,因为他并不希望朱翊钧过早与张居正正面对上,虽然以两人的x_i,ng格作风,迟早有一天也许会不欢而散,但现在就闹翻,对皇帝自己,对整个国家,都是没有一点好处的。
至于宗弘暹这个人,赵肃并不觉得以自己的能耐,会被他辖制住。
这段小小的c-h-a曲,不仅让朱翊钧心里留下一根刺,而且也给张赵二人之间的关系蒙上一层y-in霾。
虽然彼此见面时依旧言笑晏晏,但赵肃很明白,他们两人,是政治盟友的关系,而政治上,没有永远的朋友或敌人,就算惺惺相惜也好,仇深似海也罢,一旦时机不对,利益出现分岔,那么转眼之间,朋友变敌人,敌人变朋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他和张居正虽然目前没什么大的分歧,但在一些小事上已经呈现出不同的态度,以后更不可能永远和谐下去,人在江湖,不得不战,但赵肃只是不希望这一天太快到来。——正事尚且忙不过来,若还要从中抽出j-i,ng力去内斗,那简直是自找罪受。历史上张居正壮年暴死,最大的原因除了劳累过度,还有可能就是在与群臣斗法的过程中,殚j-i,ng竭虑,压力过大,赵肃没打算步他的后尘。
出发前,朱翊钧又另外指了六名贴身侍卫给他,以护沿途安全。
对外说,自然是赵肃代表的是皇帝,也是朝廷的脸面,不容有丝毫闪失,从私心里,皇帝却恨不得把宫里头那些身手好的侍卫通通给他捎上,当然最后只能作罢,所以才有了j-i,ng挑细选的十人,皇帝还亲自耳提面命,让他们出门在外,不可矜骄,一切听从赵肃的吩咐。
沿途水路陆路互换,又是钦差身份,畅通无阻,不到半月,就到达广州。
广州知府范铭得了消息,带了人早早候在城门外的驿站,见远远大队人马行来,有侍卫打扮,也有官服打扮的,为首一人倒是身着便装,但掩不住一身气度。
“恭迎诸位大人,请问尊驾可是赵阁老?”范铭快走几步迎上前,笑容满面地拱手。
赵肃颔首:“你就是广州知府?”
“下官范铭,见过诸位大人。”他暗自惊讶这位阁老过于年轻。
“无需多礼,进城再说罢。”
范铭连声应是:“大人请,房间早已备好,请大人稍微歇息,晚上下官还为大人们准备了洗尘宴,广州士绅都盼着一睹大人风采,还请大人赏脸。”
这是朝廷官员到地方的必备戏码了,从古至今都大同小异,赵肃倒也熟稔,这种筵席向来就是拉关系行贿的最佳场所,赵肃虽然兴趣不大,也无意故作姿态,闻言便看了范铭一眼:“筵席放晚些,一路上乏了,大家都想先歇息。”
范铭见赵肃答应得痛快,大喜:“是是,下官这就去吩咐,让他们晚点儿!”
宗弘暹见状,张了张嘴,又闭上。
他与赵肃本是同年进士,只是现在一人是堂堂工大学士,另一人却只是小小的从七品给事中,原本满心不平衡,正想着拿着张居正这块令箭,给赵肃找点不痛快。但一路上,赵肃恩威并施,很快让他领教到厉害,加上旁边还有一个面无表情,言辞却毒辣无比的苏正,宗弘暹硬是被教训得毫无反击之地,再也不敢放肆。
“宗大人,只是吃个饭而已,官民交流,你也一起吧?”
宗弘暹正胡思乱想着,就听见赵肃对他说话,吓得一激灵,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大人有命,下官怎敢不从!”
赵肃笑道:“这又不是上前线为国捐躯,哪有什么命不命的,你要是乏了,自在驿站歇息便是。”
他这一说,宗弘暹想起自己神圣的使命:观察赵肃的言行,回去如实禀报。
于是连忙道:“下官自然是愿意的!”
赵肃悠悠道:“那就好,我可真怕晋甫不愿意,回去上一折子,弹劾本部堂趁着公务之便行玩乐之实。”
宗弘暹干笑:“大人说哪儿的话呢,下官这不也跟着去了,难道还能弹劾自己不成?”
赵肃微微一笑:“晋甫深明大义,本部堂感佩于心。”
两人声音不大,这一番话,除了在旁边的苏正之外,其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