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刺耳的上下课铃声中静默地流逝。秦央和沈晋升入了中学。
半大不大的少年相继步入青春期,躁动不安而又蠢蠢欲动。
沈晋和秦央进入的这所中学校风不怎么好。放学时分,校门口三三两两地围着面带戾气的高大少年,指间往往夹一根点燃的烟。常听说某班的某某某被抢去了钱包,某班的某某又挨了一顿揍;课后时常有着规模不一的斗殴,四周围观人群的兴奋不下于当事人……
秦央妈妈为此担忧不已,每每切切地叮嘱着秦央:「我们只要好好读书,其它的就不要去管。他们要钱就给他们好了,不要跟他们牵扯不清。」
由于长时间的刻苦用功,秦央的鼻梁上架起了一副金丝边眼镜,白皙清秀的少年越发显出几分温文尔雅,标标准准的老师心目中的模范生模样:「我明白的。」秦央安抚x_i,ng地笑着,跨上自行车往学校而去。
沈晋家在原先房子的不远处买了一处新宅,一年前就搬了过去。两人再不能一同上下学。一个人骑车上学的路上,秦央觉得有些孤单。
犹记得入学时,沈晋指着贴在黑板上的名单笑得灿烂:「哟,又是一个班,你的学号就在我上面。」
熬夜看球换来的黑眼圈大大咧咧地挂在脸上。
只是,同班不同桌,两人的座位在教室的一左一右,遥遥相望。
失去了很多交流的机会,彼此顿觉生疏了不少。有时,秦央会放下手头的作业跑去沈晋那边:「喂!」
「嗯?」
「今天的英语作业你怎么没交?」
「哦,作业本忘记在家里了。」
秦央随手去翻他的语文书,干干净净,彷佛不曾打开过:「今天语文课的笔记记了吗?」
「没。」
「我借你吧。」
「好。」
寥寥交谈几句,秦央坐在沈晋身边,尴尬而茫然。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变得有些漫长。扭头望望窗外,天蓝风清,朵朵白云。
沈晋有越来越多的作业缓交、不交甚至交了也是空白一片,成绩随之一路下滑。秦史记得他第一次测验时。尚是中上水平,及至初一结束时,已是门门不及格,唯有一门体育是优秀。满目红字的成绩册上,只此一个蓝色的优秀,鲜明得刺眼。
向以慈蔼面目示人的班主任终于在分析试卷时怒声呵斥「沈晋,你的作文居然是抄前面的阅读题!」
一片哄笑声中,自小就懂得在大人面前装乖卖好的沈晋大敞着校服外套,仰靠向椅背,细碎的流海遮住了眼睛,嘴角撇开,露出一个无意义的笑。
校运动会时,沈晋一举成名。当他第一个冲动三千米跑的终点线时,仿佛将所有心绪宣泄殆尽的少年兴奋得脱去上衣,一瓶矿泉水迎面浇下,s-hi漉漉的发丝遮掩下,一双总是上挑的凤眼傲视全场。
高挑劲瘦的身体和初显出俊美轮廓的面孔让多少女生红霞满面,心如鹿撞。
担任工作人员的秦央就站在跑道边,看着他一路遥遥领先,又看到他颊边刻意蓄起的长长的鬓角,猛然生出几许陌生。
暑假里,沈晋一次也没有找过秦央,秦央踌躇再三,一路按照地址找到了他的新家。
刚站到门前就听到里头震天响的音乐声和喧闹声,秦央有一种飞奔回家的冲动。
门开了,首先扑面而来的是沁凉的冷气和节奏强劲的音乐,顶着午后的毒辣阳光一路赶来的秦央有一刹那的失神,脑海里一片空白。面对着眼前一脸讶异的沈晋,秦央张口结舌。
直到指间的烟燃烧至滤嘴,手指被烫到,倏地松开,渐灭的烟头掉落到两人之间,沈晋的脸色才慢慢恢复。
屋子里有人扯着嗓子大喊:「喂,沈晋,谁啊?是不是猪头啊?他不是说他不来了嘛?」
「没……」沈晋语塞,匆忙地转过身,同样扯起嗓子喊回去,「靠,老子的家!你瞎嚷嚷什么?」
再面对秦央时,口气却又恢复了平和。沈晋把着垂到额前的发,隐隐泄露出一点局促:「那个……有事?」
「没、没事。」秦央急忙摆手,在心里埋怨着自己的冒失,起码要先打个电话过来的。
「哦,那我……」
「没事,你玩吧。」秦央退一步,举步要走。「下学期要换英语老师了,那十几张英语卷子不做也不要紧,新老师不会收的。」
「哦。」
身后的门扉缓缓合上,震耳的乐声渐轻,被隔绝在了门的另一边。秦央突然回过头,门缝间也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专注的,欲言又止。
他们说,有人在一间茶坊里看到沈晋爸爸和一个女人,神态亲密好似夫妻,可惜那个女人不是沈晋妈妈。
他们又说,曾见到沈晋妈妈在街边亲热地挽着某个男人的臂膀,可惜那个男人不是沈晋爸爸。
大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被满脸稚气的孩了一字一句记下。所有人都知道,沈晋家很有钱,连办公室里教其它年级的老师都知道,沈家夫妻不和,婚姻名存实亡。
秦央从报纸上学到一个词:泡婚,夫妻双方感情不和,却为了给孩子维持一个完整的家而迟迟没有离婚。
报纸上说,这样看似为孩子着想的行为,实则给孩子带来了更大的痛苦。
秦央不知道沈晋怎么想,只看着他一次又一次被老师叫进办公室里训责,为了他跌落谷底的成绩,他不知所踪的作业,他漂染成黄色的头发,他宽大的两个裤腿问连着一根带子好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