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自己这样子相信感情的人,还有几个?
——何况,自己还敢再去信任一次吗?
车子开得四平八稳,叶家珩慢慢地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他突然想起了下午看到的那几句歌词,虽然只是看了一遍的句子,却像是生了根发了芽一般地在脑海里挥都挥不走那样的顽固。
“快感的麻醉剂在每一分都在变化……伪装掉的疲惫才是灵魂中的真实……”
他想起来了十年前的那个夏天,那个疯狂的充满了血色和愤怒的夜晚,揍人揍到骨节发软的拳头、肋骨在薄薄的一层皮肤下哀鸣着断裂开来,在淤青的皮肤上挑起一点点的尖锐……喘不上来气一样的烦躁……还有人在一旁惊恐地大喊,“家珩,不要再打了,要……要死人了……”
车子猛一个急停,开车的司机从前座回转过来头,对着叶家珩客套地笑着,“先生,铂睿苑到了。”
叶家珩含糊地应了一声,摸出钱夹的动作生涩得像是生了锈的机械人……他抽出一张粉红色的钞票塞了过去,低声说,“不用找了。”然后带着点儿踉跄地走下车去。
门口处的保安还在兢兢业业地执勤,一看到前面打过来的车灯中走过来的男人,立刻凑上去殷勤地说,“叶先生您回来了,怎么我瞅着您这脸色不大好呢?……要不要……”
叶家珩挥了挥手,小指在雪白的车灯下很有股颤抖的意味。接着身后的出租车就掉转了头飞快驶离,那车灯里的纤细手指一晃眼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然后,小保安听到了一个带着哑意的声音说,“……没事儿……”
叶家珩反手关上了客厅的大门,背靠在坚硬的金属门上慢慢地调整着呼吸——他以为之前那场被刻意地用力地抛弃地忘记的不堪,已经经由了层层的封印被牢固地锁在了记忆的最深处,结果还是被近期接连发生的一件件紧赶着发生着的被逼迫似的事情压榨着反噬而来……
客厅里没有开灯。准确地来说,整个家里除了书房的门缝里传来的暖黄色灯光以外,就只剩下了一片完全的黑暗。
叶家珩用手掌摩挲了一下身后的大门——微凉的金属触感在掌心里跳动着提醒他现在身处的地点和时间。他看着那抹从书房的门缝里歪歪斜斜地挤出来的暖黄色调,内心里突然就有一种很宁和的感觉。
那里的,是他的弟弟,同父同母、血脉归一的亲人。
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他都会倾尽所有的去给他一份最简单的快乐。
旁人看到的都只是流于表面的溺爱和宠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地知道,自己所做的这一切,根源的最深处其实是“赎罪”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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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浴室里出来的叶家珩一身都是冰凉的温度,他刚刚冲了一个冷水澡,淋漓的寒冷从头浇灌下去,激灵灵地在心中激起一层子的清醒。
他推开书房的门,看着叶家临盘腿坐在地上用修长的手指拨动琴弦,看起来细嫩的指尖在琴弦上划过,就会有一种即将被割裂被出血被伤害的脆弱感。
叶家临抬头看到自己的哥哥,丢掉吉他就扑了上来,夹着鼻音的声音听起来可爱极了,“哥哥,你洗澡完了怎么不擦干净再出来?……再发烧了你可让我怎么办啊?”
叶家珩伸手去揉弄他的头发,嗓子里的一点点紧涩很快地被冲淡掉,只剩下一片安静的柔和,“我前几日说要接妈妈过来和我们一起住。”
“好啊好啊~”小混蛋立刻欢欣鼓舞,“有人给我洗衣服了哦耶……我要吃妈妈做的乌江鱼!!!”
“家临,”叶家珩慢慢地选择着语句,“妈妈他很久都没有出去玩儿过,所以我想你陪着她去南方走一走……如果你愿意的话,出国玩儿上一段时间也是可以的。”
叶家临愣了愣。
他从小到大都是被自己的哥哥看着长大的,尤其是他出事儿那年以后,叶家珩更是把他看得死紧——并不是说软禁在身边,而是一举一动都是悉心关心: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自己哥哥的眼皮子底下搞出来一些能称得上过分的小动作,忤逆着他的心思想着逃出去外出游玩儿。
这次如果不是在l市被雷钧逼得太过厉害,打死他也不会自投罗网地奔向哥哥的怀抱的。
而如今监护人突然大方地说:你想要去哪里尽管去……
太反常了!太令人欣喜了!!
叶家珩看着叶家临咕噜咕噜转动的眼球,轻笑了一下就伸手掏出了自己身上的钱夹,然后一张张地抽卡出来。
这个动作简直是卓有成效,叶家临立刻被地上叠摞在一起的银金色硬塑卡吸引到了目光,流着成串的哈喇子问,“我真的哪里都能去?”
叶家珩点了点头,在那些卡上压下了一本支票簿,说,“只要你不去索马里做海盗被围剿得连裤子都不剩下一条。”
欢呼一声,叶家临立刻风卷云残地收好了所有的金卡,然后用梦幻的语气说,“哦哦哦……美好的佛罗伦萨维也纳和梵蒂冈小宝贝儿们,等着我的临幸……”
叶家珩笑了笑,伸手就去刮他的鼻尖,“不要忘了要和妈妈一起……”
叶家临装模作样地行了一个欧式宫廷礼,“我会照顾好女皇陛下的,财务大臣大人。”
——虽然不知道你又惹下了什么滔天的乱子,但是有我在的话,总要护上你一护,直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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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家临的动作堪称电光火石。
他在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