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它同为一体,但它才是本源。”
最终,大蛇丸如此说。
狰狞的闪电仿佛撕裂了天空,雨水拍打在我的脸上,我颤抖着闭了闭眼。
这很明显,无可辩驳。
我只是依附于它而存在的。从始至终,那种力量都不属于我,而是从它那里渗透过来的沧海一粟。
我好不容易才和它分离开,拥有自我,当然是距离它越远,和它划清界限,泾渭分明,才能生存下去。
去触碰、借用、甚至是释放出那些力量,不就是回到了原点,再次在那个黑暗冰冷的世界里湮灭吗?
可我最终,不还是这么做了。
“你原本做的很完美。”大蛇丸的语气说不清是惊叹还是遗憾,“但你失去了自己的眼睛之后,就不可能再控制那种力量了。”
我和它之间隔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这种疏忽和意外只可能发生一次,我曾经拼尽全力才做到的事,现在却又拱手送了回去。失去了眼睛,色彩和光明离我而去,我也不可能再与那些狂乱的浓黑抗衡,被渐渐吞没是可以预见的结局。
它醒了。
“我听说过一个故事。”大蛇丸悠悠地说,仿佛在黑暗中游弋的蛇,“狐狸趁老虎睡着时蹲在它头上,所有动物都惧怕老虎,所以也听从狐狸的号令。所以狐狸想让老虎永远沉睡下去,可是,有一天老虎醒来了,你说,会发生什么呢?”
“狐狸会被老虎吃掉。因为老虎绝不允许自己受到欺骗和侮辱。”我平静地回答。
大蛇丸停顿了一会儿,才一字一顿地,缓缓说:“它不是老虎。”
“——它是神。”
老虎和狐狸尚且都是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的动物。
可惜,我根本没有成为狐狸的资格,它也不是老虎那样弱小友善的东西。
长久的沉默,久到我们两个都快要化成石像,我才轻声说:“原来这就是你那时候看到的东西……如果你认为是,那就是吧。”
“佐助,我只是想知道,它醒了,会做什么。”大蛇丸问。
我没有说话,因为大蛇丸不需要我的回答。
他一开始就说了“杀戮,毁灭,绝望,痛苦”,所有灰暗冰冷,仿佛是世界背面的东西,就像是老虎生来就应该吃r_ou_一样,那也是它与生俱来的职责和本能。
透过重重叠叠的枝桠,鸣人和鼬的力量依然在夜色中闪着光,战斗还在继续。天照巨人即使在暴雨中也熊熊燃烧着,蓬勃的力量渲染了天空。
“不会醒的。”
我最终说,声音很轻,仿佛要渗透进这漫长无边的夜,“不该醒来的东西,就永远也不要醒来好了。”
又是无尽的沉默。
雷声,雨声,交织成这世间最后的乐章。
我站起身,握住腰间的刀。
“你一定要这样做吗?”就在这时,大蛇丸突然问了一个我始料未及的问题。
我微微一愣。
这不像是大蛇丸的风格。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对我的做法充满期待的话,那一定是大蛇丸。
大蛇丸才是最期待最高兴的那个。所以他才会一直帮我。
他已经察觉到了吧?他连“它”的存在都能发现,没道理看不到那么浅显的东西。
——这个世界是一个死局。
这是一个漫画的世界。我一直在想,当漫画结局的时候这个世界将驶向何方。
所有的命运线都回归于一点,一个命中注定的结局。大筒木辉夜姬吃下jìn_guǒ是为了这个结局,六道仙人的出现是为了这个结局,陀摩罗和因陀罗的分歧是为了这个结局,柱间和斑的大战是为了这个结局,木叶的建立,五大国的产生,甚至是宇智波的灭族……全部都是为了最后的结局。
即使过了结局,这个世界依然不会毁灭。每个人的生活都会继续下去,血脉会继续传承,新的一代会出现,好像掀开了崭新的篇章。
但不过是再次陷入新的轮回。
发生的故事还是那么老套,不用猜都能知道。但世界却永远停滞不前。
这个世界是僵死的。
它永远不会向前向后发展,看似每个人都在努力生活着,其实不过是在一个轮回中不断循环。
孩子重复父亲的故事,后辈重蹈长辈的覆辙。
所以我想打破它,让这个世界上不要再被单薄的世界线所束缚,而是和我曾经所处的世界那样,任由命运的线条疯狂延伸,成长为茁壮的大树。
参天的枝丫伸向未知的远方。
即使仍然摆脱不了既定的命运,但我希望每个人至少能多条选择。
想要打破一个结局,那就杀死之前的神,造就新的神。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结局。
但大蛇丸竟然在最后的关头有了劝我收手的意思。难道他觉得在这样的死循环中生活也能接受?
我一时有点不明白大蛇丸在想什么。
大蛇丸似乎也被自己问出口的话惊到了,他若有所思地捂嘴笑了一会儿,却没有解释的意思。
已经不能收手了。
也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这样的结果。
这样一想,还真是可笑。
这本来就是我偷来的人生。虚假的东西从一开始就不该存在。我竟然坚持了两世,也算是一个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