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晖么。”李叔点点头,露出敬意的眼神,“藏剑山庄诸位庄主都是有名的君子,公子能师出叶晖先生门下,也是福气。”
“是。”叶湮露出了些许笑意。
“你说你是被弃后,被师傅抚养成人的是么。”
“正是如此。”
“提及你的伤心往事,很是抱歉,不过还是想追问一下,你师父可曾告知你幼时具体出身?”
“这,并没有……”叶湮露出了无奈的笑容,摇了摇头,“晚辈也曾追问,可是师父总是说说来话长,只叫我居于庄内安心练武,庄主也闭口不谈我的出身。可能是怕触及我痛处,有什么隐情。”
“这样啊,随口问及,若是公子觉得此话题让你不适,也希望别往心里去。”李叔神色复杂,眼神也游离开去。
“无妨,都是过去的事。”叶湮觉得有些奇怪为何会有人对他的出身感兴趣,但也没有继续追问。
“公子肩伤若是无碍,我们不妨借一步说话,稍作演习。”
“有劳前辈了。”
两日后,天策军离开了扬州,在洛道驻扎,准备进入洛阳城与主力军会合。
夜,营帐内。
叶湮依然有些睡不惯行军床铺,在床上辗转了一阵后,强行闭着眼睛,保持身体不动试图入眠。周围将士的鼾声四起,叶湮被围在当中,甚是难受。
突然间外面传来什么东西被撞到而倒地的闷响,叶湮下意识地睁开眼睛,看到映在帐幕上的一个小小的人影迅速晃了过去。
叶湮立刻从床上爬起,穿着睡服无声地跟到帐外。
一个纤瘦的少年在营帐间穿梭着,敏捷地躲在巡视士兵的死角,手里紧紧抱着一袋东西,似乎是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
叶湮潜伏在夜色里,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少年在巡视人走到另一边营帐的一瞬间,迅速地窜了出去,看样子是想跑出去。
准是偷儿!
叶湮此时不再犹豫,一个箭步冲上前,从背后一把勒住少年的脖颈,一只手钳住少年的右臂,顺势压在地上,厉声喊:“什么人!胆敢夜闯天策军营!”
少年挣扎着转过头,怒视了叶湮一眼。
那双眼睛里满是叛逆,阴沉,狂躁和绝望。
叶湮看着对方是孩子,手上劲道没那么狠,见卫兵已经朝这边赶来,也就松了口气。
谁知道,那少年突然用左手抽出一柄匕首,说时迟那时快地朝着叶湮的大腿扎了下去。
叶湮只觉得腿上一阵剧痛,手上劲道不禁一松,竟然让少年脱开了身去。
少年拔出匕首,迅速地弹了起来,但是卫兵已经到了,三五个大汉瞬间将他制住,不得动弹。那包裹落地散开,竟然是一大袋馒头和肉干。
少年愤怒地捶打着比他高出一个头还全副武装的卫兵,但是无济于事。
叶湮忍痛想站起来,无奈伤口太深,整条腿瞬间鲜血淋漓使不上劲道,还是腿一软倒了下去。被惊醒的天策弟子有数人赶到,看到这个场景大吃一惊。
“叶公子!叶公子你没事吧!”
“快去叫军医来!”
“那小子定是饿昏了头,想来军营中偷食粮来的。”李勖笙在军医帐内踱步,面色阴沉,“不过没想到小小年纪,下手竟然这般狠毒,不认错就算了,还敢持刀伤人。这必须打一顿,也让他知道什么事是不能做的,长点教训!”
少年跪在帐外,被士兵压着脑袋钳着手,一副死不认错的倔强表情。
“李将军,念在他还是个孩子的份上放了他吧。”叶湮一边伸着腿让军医包扎伤口,一边苦笑道,“这一带不是很太平,饥民多,这个年纪的孩子想必也是被饥饿逼得走投无路才会行恶事的。”
李勖笙走近一步,指了指叶湮被扎的腿,哭笑不得:“你啊,还真是个烂好人,被扎伤得路都不能走了,还想着原谅别人。”
“多行善事,总会有一天有缘分得报,这叫宿命。”叶湮淡淡地笑了笑。
“……”李勖笙一怔,目光定在叶湮身上,半晌说不出话。
“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叶湮尴尬地动了动身子,将不整的衣衫勉强地拉拉好,但是本来就只穿着睡衣,再者为了露出伤口包扎,身上脱得只有一件单衫,依然很是不雅。
“不是,你和我师父说的话,很是相似。”李勖笙回过神来,急忙将目光移开。
“这大概也是某种哲理吧,信者有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