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百姓打扮的赵弘佑,从乔峥府上离开后,并不直接回宫,而是背着手在街上四处走走,权当是体察一番民情。
天色渐渐昏暗,街上往来之人并不算多,但也不算少,有步伐匆匆赶着归家的,也有如他这般慢悠悠地走着路的,偶尔见三两个举子打扮的男子交谈着徐行。
周源带着属下不远不近地跟着,亦是寻常百姓打扮,每回皇上出宫,均是他带着几名心腹跟随保护。如今见皇上颇有闲情逸致,他也只能舍命护帝王,不动声色地注意着四周,就怕会出什么意外。
“大娘,您这卖的一片片的是什么东西?”
“云片糖,姑娘可要来几块?这是江闽的做法。在江闽,老老少少都爱这口,尤其是小姑娘们,最爱这甜甜脆脆的味道!”
正路过的赵弘佑听到这话,脚步下意识便停了下来,目光顺着声音处望去。见一头发花白的老妇人面前摆着大箩筐,一位穿着蓝布裙的年轻女子正半蹲着身子正对着她。
他蹙了蹙眉,江闽的小姑娘们都爱这口?
不知怎的便想到了怡祥宫那位娇滴滴软绵绵的江闽小姑娘,心思一动,抬脚便朝那卖云片糖的老妇人走去,只见得那蓝衣女子早就结账离去,紧接着一名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沉声道,“大娘,烦请给我一包云片糖!”
“哎,是凌公子啊,来得真真好,这是最后一包了!”老妇人边笑着边动作麻利地将仅余的糖包了起来,正要递给凌渊,却感觉有人直直盯着她的手,一愣之下望过去,见一年轻男子皱着眉盯着她手上那包糖。
“公子可也要买糖?却是不巧了,这最后一包刚刚凌公子要了。”老妇人冲他抱歉地笑笑。
赵弘佑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地走了过来,如今听老妇人如此说,不由便望向身侧的纪渊,见他一身寻常书生打扮,却是剑眉凤目,清俊雅致,温文尔雅的气质极易让人心生好感。
凌渊亦对上了他的视线,只片刻功夫便微微移了开来,客气地朝他拱拱手,“这位兄台可也是有意?若如此,那便兄台先请吧!”
赵弘佑摇摇头,“凡事有个先来后到,在下落人一步,又怎能反占先着!”
两人彼此谦让,那老妇人却笑了,“两位公子都不必谦让,不如一人一半如何?”
赵弘佑想想便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凌渊自然没有意见。
有了准信,老妇人一面麻利地将那包糖一分为二,一面絮絮叨叨地道,“这位公子听着却是京城口音,这糖想是为家中女眷所买,可是夫人来自江闽?”
赵弘佑颇为几分尴尬地别过脸去,但终是‘嗯’了一声,结果惹来老妇人好一顿夸奖,“公子的夫人可真真是个有福气的,这年头会亲自为自家夫人买零嘴的男子可不多,公子一表人才,又疼爱家人,俗话说,‘家和万事兴’,公子府上定是一片祥和,父慈子孝、夫妻恩爱、福气绵绵!”
赵弘佑佯咳一声,故作冷静地接过老妇递过来的纸包,又从身上掏出一块碎银递了过去,却见那老妇连连摆手,“不用这么多,三文钱便行!”
“这是多谢老人家方才一番吉祥话!”这块碎银还是今日随手从周源处拿过来的,要让他拿三文钱出来,还真不是件容易事,只能一本正经地找了个理由。
老妇人一听,随即笑着接了过来,一溜的好话脱口而出,“那便多谢公子了!祝公子早日高中,升官发财,与夫人白头偕老、儿孙满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