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星玩笑般的一句让钱季礼连呸了好几口,板起了脸。在商号里转了一圈,夥计们进进出出,倒是干劲十足,虽忙却不乱,他便放下了心。
钱季礼在一边道:「最忙的一阵已经过了,清单上的货品全部送入仓库,这几日正在核对清单,我让帐房先生去了仓库,这边由明轩顶着。真不知宋爷从哪里找来这么个好手,一把罩啊,要不是有他帮忙,恐怕商号到现在还乱着呢。」
「那我倒要好好谢谢宋兄了,明儿个就请他喝一顿酒。」
「爷……」
一看钱季礼又板起脸,李慕星笑一笑,退让了。
「行,等我身体好了,这总成了吧,钱老,带我去见见那位杜先生,我先在口头上谢谢他,这总没问题吧。」
钱季礼巴不得让李慕星找个地方坐下来,自然没问题,刚把李慕星送到帐房门口,便有夥计来喊,钱季礼便去了。
李慕星轻轻推开门,便看到一个年轻人正伏案挥笔,面前摊着一木又一本的帐目,倒是认认真真在忙着,居然没发现有人进来。李慕星也没惊动他,在一旁坐了下来,他走了这一阵,便乏了,闭上眼睛养了一会儿神,觉得好些了,才又睁开眼,看那年轻人仍在忙,他倒饶有兴致地打量起那年轻人的侧脸来。
谁知这一看,却是越看越眼熟。那脸型,那轮廓,尤其是那一双丹凤眼,活脱脫像极了尚香。李慕星「啊」了一声,坐不住了,正要站起来,却猛想起尚香眼角的皱纹,不是尚香,他的尚香已经不再年轻了,可眼前这个年轻人却只有几道浅浅的笑纹。心里,又开始抽痛。
那年轻人却被李慕星这一声「啊」给惊动了,抬起头望过来,不说话,却是嘴唇边微微一翘,一抹淡淡的微笑从嘴角弥漫开来。
「尚香!」
有那么一刻,李慕星仿佛回到了那一日,尚香站在窗边,低着头,乌黑的发散落在肩上,半遮了面,隐隐约约,隐隐约约便有股难言的丰姿弥散开来,然后尚香看到了他,对着他乍然绽放了笑容,那是一个与跟前的人一模一样的笑容,发自内心,不掺半分假意,干净纯粹得像珍珠一样璀璨的笑容。
是他,真的是……尚香……不会错……只有尚香……这样的笑容……
只有尚香……李慕星激动地站了起来,眼前一阵阵地眩晕,可是他还是伸出了手,想要触摸那个笑容。
「李大老板……」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腔调,李慕星感到了一阵阵窒息,眼前渐渐暗了下来,不,不可以晕,不可以……
「啊,喂……喂……别晕啊……」
倒下前,感觉到自己抓住了一只手,紧紧地,紧紧地,再也不放,他终于安心地坠入黑暗里。
事后,钱季礼发现李慕星居然一直抓着杜明轩的手不放,虽然感到诧异,却顾不得盘问什么了,他已经被李慕星的病吓怕了。谁知道请来大大一瞧,喝了两天药,李慕星竟然眼见着好了,只是说什么都不放开杜明轩,他们都不敢说什么,只好让社明轩日夜陪在李慕星的身边,好在商号的事情也差不多忙完了,有没有杜明轩在,都不碍事了。
待到没人的时候,李慕星把尚香抱到床上,把头埋在他的胸前,抱着他许久许久,尚香也不说话,就让他这么抱着,直到感觉到胸前有些s-hi意,才轻轻戏谑地说了一句:「李大老板,你多大了,还哭鼻子?」
「你笑我?」李慕星的声音闷闷地传来。
尚香弯起了眉眼,嗲起声音,轻轻道了一句:「奴家不敢。」
李慕星听得这熟悉的一句话,心中一时百感交集,隔了好久才问道:
「你……我以为……你死了……为什么……」
「也没什么,尚红逃走了,郑猴头拿我出气,谁知道没打几下,我便没了气,那时候宋爷便赶了来,一看我没了气,便把我的尸体带了出来,谁知才走到半道上,我又缓过气来,宋爷也是聪明,从郊外找了具弃尸,装作我的样子做了一场法事,后来他便把我留在钱庄里当了个伙计。再后来,我听说你回来了,又病了,便想了法儿帮帮你的忙,嘻,那做帐的本事还是你教我的。」
尚香说得平淡,其实他没告诉李慕星,尚红一逃走,他就知道自己要遭殃,看在宋陛的面子上郑猴头不会要他的命,可找他出气却免不了,他当时也是一时心懒,就将尚红逃走之前交给他的毒药吃了下去,只是想少受点罪落个好死罢了。只是万万想不到,那毒药居然是假死药,郑猴头还没打几下便发现他断了气,当时就懊悔了,想到这里,他不由暗自一笑,他还是低估了尚红的聪明。
李慕星抱着尚香的手又紧了紧,此时此刻他是心有馀悸,只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真的失去尚香了。
「你为什么改名字……要是早知道是你……我……我……」
尚香没好气地在他头上一敲,道:「杜明轩是我的本名,难道出了那地方,我还要用那名字不成。」
「原来你姓杜……」李慕星突然傻笑起来。
尚香莫明所以地看着他,不知道这个姓有什么好笑,哪知道李李慕星笑了一阵,突然表情严肃起来。
「我喜欢你。」
尚香一怔,看着李慕星严肃的脸上窜上一层红晕,他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
「笨蛋,我早就知道了。」
「啊?」
「……我也喜欢你……」
「嘿嘿……」李慕星又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