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好比一团雾,谁人清醒自讨苦。揣着明白装糊涂,不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奢求,日子会好过很多,这样对大家都好。
这一夜,很漫长,窗外的天空,一直黑着,仿佛永远也亮不起来。李慕星的病还没全好,想了半夜的心思,终于还是在后半夜里睡去了。尚香在他睡后又睁开了眼,在黑暗中静静地望着李慕星的脸,眼睛看不清的地方,他记在脑子里。
第二天,钱季礼来了,拎着一大堆的果品,美其名曰来探病。李慕星正拉着尚香坐在院子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两人默契地都不提昨夜里的事儿,春日里暖意洋洋,照得李慕星直发困,尚香一夜没睡,自然更是困了,说着说着,两人都东歪西倒了,眼瞅着他们的头就要靠到一块儿,钱季礼一声「你们在干什么」,把两人吓得一激灵,那睡意早不知飞哪儿了。
「哟,钱掌柜来了,快请坐,我给你倒杯茶去。」尚香识趣地站了起来。
钱季礼瞪了尚香的背影几眼,自从那日他看到李慕星死抓着尚香的手不放,他心里就咯登一声,直觉有些不妙,他可没忘记李慕星是为着什么事而病了,在他而言,那男妓死得正是时候,可就怕这会儿又有一个男人趁虚而入了。
李慕星倒是没察觉异样,笑着对钱季礼道:「钱老,你来瞧我便好了,何必破费买这些东西。」
钱季礼收回眼光,对李慕星道:「不买成吗?!要是空手来,回头陈妈还不说我老头子是来蹭吃蹭喝的。」
李慕星乐了,道:「原来钱老你买这些东西,都是堵陈妈的嘴。」
钱季礼哈哈一笑,摸了揽胡子,道:「爷身体可好些了?」
「好多了,再将养个八、九日,便能回商号了。对了,钱老,那些货可都安排好了?再过两日,可就是交货期了,左大人来查货,要是有个差池,你我都吃罪不起。」
「爷就放心罢,都准备好了,保准没问题。」
李慕星放下心来,转头看了看,道:「尚……咳咳,明轩去倒茶,怎么还不来?」他倒是时时刻刻不想离开尚香了。
钱季礼脸上微沉,道:「爷,杜先生是宋爷手下的夥计,前几日商号里忙不过来,才借来使唤,如今商号里的事情都安妥了,是不是……也该把人还回去了?」
李慕星一摆手,想也不想就道:「钱老,这事你就别c,ao心了,回头我找宋兄说一说,就把明轩要过来,反正商号里的生意日渐忙碌,多个人也多把手。」
钱季礼心下大为不高兴,可李慕星是东家,听这语气是主意已定,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尚香躲在屋里,把外面看得清楚,知道李慕星不时回头望望,是在找他,可他就是不出去,自讨没趣的事,他才不干。
到最后,钱季礼的那杯茶,还是陈妈、陈伯从街上回来才给倒的。
过了两日,左上通果然来查货,听说李慕星病了,还专程上门来探,倒反把李慕星又折腾了一番,要打起j-i,ng神暗笑说场面话,还要请客吃酒,幸好有尚香在一旁帮衬着,他是交际惯了的人,一边敬酒一边跟左上通东拉西扯,说尽风月事,想那做官的,有几个不爱这一口,说到兴头上,便有些忘形了,见尚香虽然面相平常,可那双眼睛时不时透着几分妩媚风情,却也诱人,便禁不住要动手动脚。
李慕星在边上看了当时就要变脸,可是左上通是官人,他又不敢得罪,只得装作大病未愈,身体不适,拉着尚香提早退席,也不管左上通的脸色好不好看了。为这事,李慕星几天没见好脸色,他怪不得尚香,只能怪自己,处处要仰他人鼻息,现下他倒情愿没接织造府的公差,他一个小民百姓,从来不跟官府打交道,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种好事怎会落到他头上。
尚香见李慕星不高兴,他却高兴了,背着人便偷愉笑。这一天到了夜里,便趴在李慕星身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李慕星的胸膛,道:「怎么着,才这样便吃醋了?我以前可不知陪过多少人,你若一个一个都吃醋,那还不酸死。」
李慕星翻了个身,干脆背对尚香,他心中懊恼,不愿承认自己小肚j-i肠地为这一点点小事吃醋,这几日里他总想着法子不让尚香再受这样的欺负,又不好意思把心思都坦露出来,只好不说话。
尚香翘起了唇角,却不放过他,低声又道:「你不理我,可是嫌弃我了?也是,说到底,我也就是个男妓……」
话没说完,李慕星就转过身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急急地解释道:「别乱想,我……我从来就不曾瞧不起你过……我只是……只是……」他吞吞吐吐、总还是说不出口。
尚香用手遮了脸,从指缝里透出的目光隐含笑意,可声音却装出汶然欲泣的语气。
「我知道,我下贱,我配不上你,我是个千人骑万人压的……」
李慕星光是听尚香这语气,就已经心疼了,当下便道:「不是,不是的,那种地方你也是不得已……我……我……唉,我是恨我自己没有早一点遇见你……」
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