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停云摆出跟袁千秋相同的姿势,悠悠道:“如你所见,只是稍微骨折了一下。”
袁千秋用手指轻轻敲了几下桌面,眉锋一挑,“谁送你去的医院?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热心市民送我去的。你上周末不是在调查那个出租车抢劫的案子么?时间耽误不起。”顾停云说道,“多大点事,别放在心上。”
袁千秋仍然绷着一张脸,“后来是谁把你领回去的?”
“我室友。”顾停云说道。
袁千秋准备倒水的时候,顾停云把他的茶杯拿了过去,用纸巾在里头来回擦了几圈才递还给他。
“不干不净,喝了没病。”袁千秋脸色稍霁,“你那个室友人怎么样?以前都没怎么听你提过。”
“以前交流不多,不是太熟。”顾停云说,“人很好,有机会介绍你认识。”
“长得帅吗?”
顾停云被他问得一愣,“你问这个干嘛?”
“想什么呢?我不是那个意思。”袁千秋往三个杯子里都倒上了茶,“你懂我意思。”
“怎么最近尽碰上催婚的。”顾停云无奈道,“实话跟你说吧,我跟我室友是有点事。”
袁千秋眼睛一亮,“快说说。”
“具体情况有点复杂,简单来说就是他可能对我有意思,但死活不肯说。”
“那你对他呢?”
顾停云抿了一口茶,沉思片刻,没说话。
袁千秋急了,“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兄弟。”
“我不怕自己被涮。”顾停云说道,“我怕他被辜负。”
袁千秋不解,“你又不渣。”
“他不是想跟我随便谈个恋爱。”顾停云摇了摇头,“他想跟我……一辈子,你懂吗?”
“你怎么就知道人家想向你托付终生?”
“我就是知道。”
“你这人不讲道理。”
“那你说我能怎么办?”
袁千秋哼了一声,“我说了你听吗?”
“为什么不听?”
“你上一次也是这样说的。”
顾停云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这次一定听。”
“别再辜负我对你的信任了啊。”袁千秋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你别再坑自己一切好说。”
“坑不了自己。我只是不想坑了他。”顾停云说。
“就两条路。”袁千秋竖起一根手指头,“第一,别合租了,各过各的,相忘于江湖,掐断他的念想。你能吗?”
顾停云想也没想就摇了摇头,“不能。”
袁千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竖起第二根手指头,“那你就走第二条。给自己一个时限,在那之前必须想明白你到底想要什么,要么直截了当告诉他,要么回到第一条路。”
顾停云没说话。
他对自己近乎苛刻,没有十足把握能做到的事,绝不轻易许诺。
他对待爱情的态度与其说传统,不如说虔诚。一旦爱了,就是一辈子的事,不是贪图一时欢愉,不是不问结局。爱了,一定要上升到终身大事,一定要给对方他能给的最圆满的结局。
最圆满的结局是,他们温柔以待,相伴携行,到白发苍苍老去时,眼里依然是鲜活的彼此。
但他不会以同样的标准来要求对方。也因此,他从未充当过先行离场的那个角色。
在他确信自己能践行那些最忠诚最坚定的誓约之前,他不会允许自己轻许下任何诺言。
哪怕迟到,哪怕错过,他也不允许自己终有一天背誓,带给对方一场空欢喜,害对方不敢再相信永远。
不能是因为他。他爱一个人,就要让他相信永远。
顾停云思忖片刻,说:“一年吧。”
“耗得起吗?”
“半年。”顾停云说,“半年后,要么给他一辈子,要么我滚蛋。”
“行。我无所谓,你自己记着就行。”袁千秋看了一眼洗手间的位置,话锋一转,“小迟回来了。一会儿开心点,别一脸苦大仇深的。”
顾停云不耐烦地摆摆手,“我知道,用你说。”
吃完饭后,袁千秋把车开到了顾停云家楼下。顾停云抬头望,看到自己家客厅里的灯亮着。温迟本来打算回学校,但被袁千秋一票否决,让他一起上去陪顾停云坐会儿。
袁千秋背着顾停云,温迟拿着拐杖,三个人两前一后上了楼梯。
还没等顾停云掏出钥匙,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喻宵握着门把手,看着趴在袁千秋背上的顾停云,神色温和,“回来了?”
“嗯。我带我朋友上来坐坐。”
喻宵对站在门口的另外两人点了点头,“进来坐吧。”
三人并排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喻宵泡了壶茶,给他们倒上之后向两位初次见面的人自我介绍道:“我叫喻宵,在电视台工作。”
他微笑的弧度恰到好处,像春夜的一勾早月,停泊在人眼底,是清清淡淡的温柔。
“袁千秋,停云的高中同学,在公安局工作。”袁千秋主动跟喻宵握了个手,“这是我弟弟温迟,不太爱讲话,不要见怪。”
温迟向喻宵点了点头。
喻宵跟温迟都是寡言少语的x_i,ng格,整场谈天全靠顾停云跟袁千秋两人撑了下来。好在袁千秋天生话痨,可以连着胡扯几个小时不带重样,说的话也都还有点意思,气氛不至于太尴尬。
“去年夏天我们接到个案子。有个男的来n市打工,跟他老乡两个人住在一间出租屋里。住了两个星期,他老乡说要出趟远门,出门前反复嘱咐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