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伸出来的仅仅是手而已,一只,两只,三只……不停地挥舞着,摆动着,甚至做出欢迎的姿势。
这些手就像是从地下长出来的一样。
这些手刚一破土而出,就拉住了这些荻镜宫武士的脚,牢牢的,就像是用精钢纯铁打制而成的镣铐一样。
在被这些手抓住之后,无论怎么努力,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更可怕的是,当这些手抓住了他们的脚之后,就开始不停地地底下拽,就那么地拽呀,拽呀,使劲地拽呀。
就仿佛是先前陷入这无边泥泞中的那些亡魂,现在,正在寻找新的替身,好让自己赶紧脱离苦海前往地府投胎。
这些荻镜宫的武士们虽然在使劲地挣扎,在挣扎的时候,甚至还用脚去踢,用拳头来砸,用兵器砍。
虽然他们将这些手砍地七零八落的,可是,完全没有用的。
因为这些手被砍落了之后,就会有更多新的手长出去,源源不断的,甚至比雨后的春笋长得还要快。
现在,在他们的面前,简直就像是插满了手的路,铺天盖地的,不停地舞动着,使劲地拉他的脚,拉他们的身体,将他们拉得四分五裂的。
没有痛苦,没有感觉,可是,这种没有痛苦的痛苦却几乎都快要把他们的精神全部都弄崩溃了。
他们已经陷入了永久的恐惧和挣扎之中。
等到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都被拖进这无边的泥泞之后,这些手便开始向外延伸,就像是刚刚喝足了水分和肥料的植物,越长越大,越长越壮,越长越粗。
然后,忽然就从这深深的泥泞沼泽里跳了出来,挥动着那粗大壮硕的手臂朝着这些已经绝望的人走了过来。
而走出来的,赫然也是一只只的手臂而已,就像人那么高,那么大的手臂,张大的五指不停地挥舞着。
这些手臂一走到他们的面前,就开始拉他们的四肢,使劲地拉。
四只手臂拉着一个人的四肢,朝着不同的方向使劲地扯呀,使劲,使劲,再使劲,然后,眼前就是一片鲜艳瑰丽的颜色。
他们被分尸了。
然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等到箫声停息的时候,他们又重新回到了现实之中。
他们的眼前慢慢又有了光明,那是挂在赌场四周柱子上的那几盏微弱的蜡烛的烛光。
他们又重新回到了赌场。
现在,他们还活着,而蓝玉棠正站在他们的面前,低沉的箫声正慢慢地从那七个孔里流淌出来。
而刚才的那些情景,只不过是他的不死玉箫故意制造出来的幻象而已。
又是凰之夜想曲。
蓝玉棠停下箫声,冷冷地看着他们,沉声道:怎么样?地狱中的景象不错吧,那就是你们即将去的地方。
河蚌仍然在捂着自己的脑袋,使劲地摇晃着,仿佛还没有从刚才的幻象中完全走出来,嘴巴里叽里咕噜的,也不知道究竟在说些什么。
他的手脚仍然还在不停地舞动着,仿佛还在跟幻想中的那些手臂和魂魄们进行着激烈的争斗。
他就那么打呀,踢呀,撞呀,桌子被掀翻了,人被撞倒了,挂在柱子上的蜡烛被撞断,正好落在撞散架的桌子上。
桌子借着烛火,突然燃烧起来。
河蚌趟在火中不停地打着滚,甚至用拳头不停地敲击着自己的身体,自己的脑袋,甚至是自己的蚌壳。
现在,那两枚原本用力保护他身体的蚌壳在他的撞击之下,已经完全粉碎,满地都是七零八落的碎片。
蚌壳虽然可以保护他的身体不是重拳利器的打击,可是,却无法保护他的神经系统不受箫声的攻击。
被人的重拳利器虽然无法击中他那柔弱的身体,可是,他自己却将自己引以为傲的保护壳击得粉碎。
失去了蚌壳保护的河蚌,简直就像是刚刚出生的婴孩,只有任人宰割。
不仅是河蚌,其他的那些虾兵蟹将们也像是完全上去了理智似的,仍然在对着那些虚无的幻象们做着艰苦地斗争。
看到这些,蓝玉棠的嘴角忽然露出了一丝莫名的微笑,这笑容似乎也太过于残酷了一些,沉声道:
或许你们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但是,幻象永远都是一种深不可测而又非常美好的东西,就像是包裹在真相外面的那层外衣。
可遗憾的是,在千百年来,凡人也好,圣人也好,要想通过幻象真正了解幻象,却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你们虽然只是一群荻镜宫的杂兵,是一群从冥界复活的虾兵蟹将,但是,我却要赐予你们了解真相的机会。
恶人们,就让我的箫声来感化你们邪恶的心灵,引导你们去了解那些隐藏于这世间真正的爱和希望的真正奥义吧。
现在,你们的神经中枢已经被我的箫声完全摧毁,成了一个真正的废人,留在这个世间只能徒增烦恼。
就让我的箫声来引渡你们上路吧,恶人们,不要再迷茫了,伴随着我的箫声,到那个真正属于你们的世界去吧。
说到这里,他又将那支像血一样红,像玫瑰一样艳丽的不死玉箫放在嘴边,嘴唇微微地动了一下。
接着,便是一股强烈的,浓重的,仿佛是夹杂着火焰般力量立刻朝着这些荻镜宫的武士铺天盖地地涌了过来。
而那曲调已经不再低沉,不再轻缓,而是变得高亢而锐利,就像是火山爆发的时候喷出岩浆的声音。
这些可怕的声音从他们的头顶上呼啸而过,摧毁了大地,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