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羽看着那人隐匿在黑暗中脆弱得仿佛快要跌倒的身影,心里一阵心酸,忍不住冲动地说:“我看你们这阵子相处得挺好的,如果你真的舍不得让他走,主公那边,也许还能瞒一阵子,我们再想想办法。”
“他的心如今有多少分在我身上,将来待他想起所有的事,势必也会加倍施予我多少分的痛,我还很清醒。”连瑾春垂下眼,冷冷地说,“你可以回去告诉主公,连瑾春这辈子都会记得自己发过的誓,从前不会违背他的命令,现在不会,以后更加不会。”
“瑾春,我……”
“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我不会怪你,你能帮我的已经够多了。”连瑾春平静地轻声低语,一点让人看不出难过,“我是一个福薄之人,这一生都不配拥有感情,我这样做,也是不想连累他而已。”
门吱呀一声打开,他挺直脊背一步步走离喧嚣,比来时的步伐更加匆匆。
柯琅生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连瑾春站在繁花似锦的如仙美景里微微对他笑,嘴唇一张一合的仿佛在说话,然而他却一个字也听不见。他有些着急,大声问你在说什么,但连瑾春不理他了,转身要走。
他探手想去抓他,身体猛地坐起来,看见的是满室的光亮。
7、拒之千里
有一点,连瑾春绝没有骗他,那就是道风山出去容易进来难。
柯琅生怒气冲冲的跑回去,在山里硬是绕了大半天,就是怎么也找不到那间竹屋。他不是傻子,只略一回想就能想明白昨晚那些姑娘软硬兼施的要将他灌晕,不是因为万千恩客中独独最中意他,而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醒来的时候枕头边放着一个干净的包袱,里头全是他的衣物,最底下的钱袋塞得鼓鼓的,有金、有银、有几张数额并不算小的银票,柯琅生都要忍不住想,连瑾春是不是蠢到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全数赠予了他。
那个人分明把他的后路都算计好了,他是巴不得这辈子再也不跟自己有半点关联了吧?
柯琅生想到这里,握着剑的手就忍不住发抖。
自己是毒物吗?他是不是多靠近一点点马上就会死?为何他们之间就算简简单单做个朋友他也这般抗拒?
连瑾春想要赶他走,他一早就知道了,日日夜夜怕的惧的也是这一天,可是为什么这么多种方式他不选,偏偏要骗他!要遗弃他!
柯琅生此时此刻就是觉得自己被遗弃了,这种感觉很不好,很糟糕,他觉得心烦意乱,觉得伤心难过,觉得自己气得就快要炸掉了!
可那个人,他就躲在这里,他不肯见他!
“连瑾春!你出来!我们说个明白!”柯琅生筋疲力尽的靠在树旁,对着空荡荡的山林嘶吼,“萍水相逢又怎么了!萍水相逢也算相识一场!这就是你对待朋友的态度么!”
太阳下了山,再过不久天就要黑了。
山里的温度比不得外头,自然要y-in冷些,尤其是独自站在旷旷树野之中,那种孤独的感觉更为明显,风吹过来,冷得仿佛不是身体,而是那颗还在温热跳动的心。
柯琅生没有猜错,连瑾春的确就在附近,更确切的说他呆呆蹲坐在自家门前,那些伤人的机关在他察觉到柯琅生进山的时候,就已慌忙火急的撤了个干净。
整整一天,柯琅生不停的在林中打转,其实有几回他都快走到连瑾春跟前了,只不过那些密密遮掩的桃花树总会飞快的挪动,引着他傻兮兮的又走回原路。
他说的话,字字句句在内力扩散下在山间清晰回响,连瑾春想不听到都难。
日沉西落,星辰相照。
连瑾春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好像动了,就会从一个酣睡已久的梦里醒过来。好像没有哪一天比今日还要难捱,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把快要唾手可得的幸福推远,摧毁。
柯琅生还是在乎他的,否则他不会回来,不会像个疯子一样在这里转来转去,连瑾春只要想到这一点,莫名的就会觉得有些欣喜。
他在柯琅生模模糊糊的喊叫中轻笑,笑得分外甜蜜,耳中却恍惚听到心在滴血的声音,滴答,滴答。
夜更沉了,万籁俱寂。
林中再也没有徘徊不去的脚步声,柯琅生走了。
从小镇上道风山必会途径一个山涧,两旁怪石嶙峋,唯独中间伸延出一条羊肠小道,最多可容两人并肩而走。
柯琅生带着一帮村民上去的时候,这条道上正横躺着一个老头儿,他用布衫遮着脸恰好挡住了午时的大太阳,双脚翘起,好像睡得极为舒服。
昨夜柯琅生下山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他,这会儿他急着上山找人,见他挡住整条路心里愈加不耐,也没心思将人叫醒,直接唤身后的人将他整个挪开,让出条路来。
他心里头打的主意是,就算破解不了阵法,但是把这些碍眼的树全都伐光的话,也许就能看清前头的路了。
当然,这必然是个下下策,不要说这是个大工程,需要耗费很多时日,就单单思及连瑾春在这儿生活了那么多年,这个地方对他来说意义非凡,柯琅生就舍不得破坏他所呵护在意的一草一木。
可是,不砍树,带着这群人来威胁威胁他出来见自己也不算过分了吧?
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弄得柯琅生焦头烂额,光是劝说这些村民跟他上山就花费了好一番力气,他们也不知从哪儿听说这道风山上藏着妖兽,只要进去了就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