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你不能说。”
陆离起身,掐住他的脸,像是个斗气的小孩,“我偏要说。”
溯雪拍开他,“为什么?”
他拍了拍手,“因为这是我主导的故事,所有人物的命运都掌握在我手上,所有事情都必须按照我的想法发展。”
溯雪看着他,忽然站起身来。
陆离看着他,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升腾起很多情绪,让人期待他接下来该如何歇斯底里,可怜巴巴。
但是他说:“你真可怜,阿离。”
他愣住了。
那人眼睛里是浓得让他透不过气来的悲哀。
“你的心里除了恨和绝望,就什么也没有了吗?”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他就是咀嚼着恨意和绝望活下来的,他不需要其他的,他什么都不需要,他要的只是复仇。
他忽然顿住了,转身往回走,简直像是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哪怕极力掩饰,背影也透着慌乱。
“主人?”他的身后,好看的女孩疑惑出声。
喻怀瑾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在院子附近转来转去,看着天色将近黄昏,知道又要出去吃饭了。
“闻人什么时候回来?”
黎越人正照看着架子上的葡萄藤,“不知道,殿里的事情解决完他就和殿主一起回来。”
喻怀瑾愣了愣,哦了一声,黎越人回头,“怎么了?”喻怀瑾翻身上了树,坐定了之后做眺望状:“没怎么。”
黎越人走到树下盘腿坐下。
喻怀瑾抿唇:“一个快死了的人该不该尝试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黎越人愣了一下,他心里恍然,认真地思考一瞬,“不要让自己后悔就好。”
什么叫不要让自己后悔?很多时候在作选择的时候,没有人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不要让自己后悔只是说在发现选择错误的时候不要悔不当初,企望重新选择。
归根究底,还是自己的对自己的说服。
“你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会或多或少地影响到以后的命运,跟着自己的心走吧,哪怕错了,也不要后悔。”
喻怀瑾遮住自己的眼睛,轻轻地,悠长悠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在镜子前面掀开脖颈上的纱布,那猩红翻卷的伤口盘踞着,吐着的信子朝他冷笑。
眼下他还有龙尾草没有找到,这种草在百年前就已经绝迹,他翻遍典籍,所有的介绍都是模糊不清的。
只说它生长在极北之地,没有一个确切的地点。
极北苦寒之地,他自己都没有多少把握可以活着回来。
在他看来,有很多事情比爱情重要。
自己背负的罪孽是需要自己去还清的,无论代价是什么。
眉喜此时正在溯雪房间里,他正襟危坐,想起当时被邀请的时候莫琼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有点心虚,但是侍人又说事情很紧急。
毕竟人命关天,还是来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
溯雪把墙上的那副画拿了下来,递给眉喜,“帮我转交给黎先生,他很喜欢这幅画。”
眉喜被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整愣了,他接过之后那人问他:“您有办法消除一个人的记忆吗?一部分记忆。”
眉喜眉头微皱,“方便透露的多一点吗?”
那人长舒一口气,坦然地看着他:“那天来的奉公子,是我曾经约定终身的恋人。我假装忘记了他,但是陆离很可能会把真相告诉他……”
那双眼睛露出浓重的哀伤,“你也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不必让他受折磨。可以让他忘记我吗?”
眉喜喃喃,“原来是这样……换做我是你,我也会这样做……但是如果对的你的记忆和其他记忆杂在一起,消除了恐怕会让人混乱。”
“那就这段时间,从他遇见我的时候开始,这是只有我和他的记忆。”
眉喜点头,“那么我必须在这个房间给他消除记忆。”
“我会帮助你。”君芝走进来,“不好意思听到你们说话了。”
溯雪摇摇头,他看着她微笑起来,“没关系。”
眉喜看着他们,打了个招呼离开了。
君芝轻轻抱住他,“你在害怕。”
他闭上眼睛,把头靠在她肩上,“我很害怕。”
君芝眼底闪着碎光,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我会帮你把一切处理好。”
“嗯。”
“阿琼。”莫琼回过头。
桃花眼的傻子笑得眉眼弯弯向他跑过来。
落进一个紧紧的拥抱,“阿琼,要是我快要死了,我会让你忘了我。”
莫琼脸一僵,旋即推开他,点着他的鼻子冷笑着说,“那你就在天上看着我和别人亲吻牵手,不要忘记了祝我幸福!”
眉喜看着他怒气冲冲地离开,满脸疑惑。
这怎么和想像的不一样?
不应该打情骂俏一阵再来个亲亲吗?
但是莫琼要是真的和别人亲亲……
话不能说的太满。
他急急地追了上去,“阿琼,我错了!你听我说……”
“原来是这样……”
莫琼满心复杂,忍不住揪了揪他的耳朵,“笨蛋,不要突然说这样话啊。”
眉喜乖乖地任他揪,手环住他的腰,讨好地笑着:“我错了。”
“这样好吗?被抹去记忆的人一定很痛苦。你想想,要是换做我们……”
眉喜贴着他的额头,“你会让我忘记你吗?”
莫琼把他按成猪鼻子,“不会,我要你一辈子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