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晨今天沾了酒,又有点上头,摇头晃脑地说:“比下去了。”又张开手臂,比了一段很长的距离,“差距这么大,怎么办?”
弘光好脾气地揉他的脸,带他到屋子外的小花园里散酒,说:“没关系,时间还长,我慢慢来,总能青出于蓝嘛。”
明晨就算有酒意,但没有彻底醉——弘光自从上次知道了他的酒量,一直很小心,整个宴会期间始终盯着他,沾了两口就不让喝了——于是只是情绪比较高亢,理智却没有下线。
于是到晚上要安排房间的时候又紧张起来:从普通人的角度来看,他和弘光会不会太过亲密……
……个鬼啊。
明晨在花园里兜了半天圈,名义上是散酒,实际上是生怕败露——至于生怕什么败露,他自己也说不太清楚。
许久以后,当两个人终于正式交往,明晨向弘光说起自己当年的心理活动,弘光听得目瞪口呆,又心疼又无奈把他抱在怀里一直拍拍:“想这么多啊?那可真是很辛苦……”
明晨不轻不重地咬了弘光一口泄愤:“有什么办法,我弯嘛……”
弘光安抚地亲亲他。
明晨忍不住问:“那不然呢?你那时候怎么想?”
“我……”弘光不好意思地挠头,“我就……真的没怎么想啊……两个男生一起睡,挺……正常的?”
……是。
这种答案明晨不用问就知道了——甚至当天晚上就知道了:他兜了整整三十分钟,弘光怕他冷,先把外套脱给他,又把围巾摘给他,明晨就怕弘光感冒,不好意思继续瞎转悠了,回到屋子里一看:
来的人多半已经被安排进客房里。房间不够,剩下霍叔叔和他一个哥们在客厅的沙发上挤一挤——就着一条大毛毯,横在一起睡得歪七扭八的。
明晨顿时觉得,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都是笑话。
第18章
“怎么会能说是‘都是笑话’呢,”许久之后,作为男朋友的弘光,温和但有点固执地批评明晨,“你不和我说我怎么知道呢——你早点和我说,我肯定不会让你一个人这么辛苦。”
明晨被他甜了一下。
却依旧嘴硬。蹭了蹭他的颈窝说:“我担心……”
“担心什么?但是我看你笑话,还是担心我欺负你?——我是那样的人吗?”
——弘光当然不是。
恰恰相反,弘光稳妥、温柔又体贴,即便只是朋友,也把明晨照应得很周全。不但明晨住在他家里需要考虑的一应大小事全都考虑到了,甚至连明晨的姐姐都想到了——
大年初二这天,明晨一早醒来,就看到弘光从外面推门回来,奇怪问:“你怎么这么早就出去了?”
“去洗个车,”弘光把外套挂在衣架上,“大过年的出门,车太脏不好看。”
“今天要你要出门?”明晨追问——弘光的爸爸过完三十就回公司,家里又剩下他们俩,明晨还暗自想要腻歪地多偷一点“二人世界”时间。
“不是我,是我们俩。”弘光说着把他从被子里拽出来,“日上三竿了,快起床了小懒猪。”
“你才猪呢。”
“行吧,你这么瘦,最多只能算是个小懒竹竿。”
明晨喷笑:“说正经的,去哪儿,干什么?”
弘光报了一个名字——是一家挺贵的附带疗养院的医院,明晨的姐姐就住在那里。
明晨一愣:“你……为什么去那里?”
“带你去看姐姐,我顺便看看陈妈,”弘光说——陈妈是弘光家别墅里的保姆,之前生病住院了,“虽然陈妈自己儿子女儿都回来了,但一个过年都不去看看,总归不太好。”
“陈妈之前不是在另外的医院吗?”
“嗯,年前给她转过来了,”弘光说,“她没什么大事,只是要休息静养,这方面,这种高级点的疗养院比普通医院强——走吧,再迟要错过探视时间了。”
弘光说的是很有道理的。
但这个城市里,高级私人疗养院,也并不只有这一家……明晨心里隐隐有种感觉——果然,到姐姐的房间里,站在床前才看了没多久,弘光就走进来——明晨听到响动,转回头,弘光连忙摆手,压着嗓子说:“你们聊,我就随便坐坐。”
又说:“陈妈那边果然儿子女儿都来。挤了一屋子。我横竖c-h-a不进去话,打个招呼就出来了。”
“也没什么可聊的,”明晨苦笑,“她现在这个情况……说话也不知道能不能听到……我……之前和她也并不熟,也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明晨的姐姐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养到别人家,生了病,被抛弃,没有钱治病,才联系上明晨。可惜姐弟两人只刚刚开始认识彼此,甚至都还来不及熟悉,她就已经陷入昏迷。现在等于是用机械续着命,等待着那几千分之一的奇迹而已。
明晨在姐姐的床头又站了一会儿。
想要说点学校的事,也不知道从哪里起头。想要给她擦擦手擦擦脸,被一边的护工制止,表示这些事还是专业的来比较好。最终什么都没做,默默地又退出来。
“很傻吧,”明晨一言不发地和弘光并肩走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虽然血缘上是姐弟,但实际上……并没有多熟,为了这样的人背债……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