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晟望着爷爷,轻描淡写地向我抛出一个问题,「那你呢?」
「什么?」我愣住,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喜欢我吗?」他突然这样问道。
我忽然想起在监视器里看到的他无数次望着花椰菜的模样,无数次在那不足二十平方的小公寓里沉思的模样、无数次坐在地上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模样。陆晟,这就是你的问题吗?
「还记得我们在那个孤儿院里见面的第一天吗?其实那时候的我虽然安静,却也是很骄傲的。」我想了想,这样回答他,「在他人面前我安静,但在我的内心世界里,我骄傲得像个帝王,目空一切。但在你面前我愿自甘卑贱,做一个小丑也没关系,只要你会快乐。」我告诉他。
「但你逼我和你上床,还要挟我,说我不和你上床,你就不回公司!」他说道。爷爷睁大了眼睛,转过头来瞪向我。
我急忙解释,「我和你上床当然不是为了那种可笑的事!」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说过,我是个很传统的男人。传统的男人不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和人上床。如果他和人上床,那么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喜欢那个人,爱他,想要与他一起度过后半生。三十岁以前,我随便你怎么玩,如果你能寻找到你所爱的那个人,那么,我会退出,永远祝福。我甚至还可以好好结婚,把自己伪装得很好,直到我的孙子和你的孙子一起玩耍,我都能一直待在你身边。可你一直没有找到,所以,我就贪心地认为,那个人必定是我,所以我要接收你。我不管你以前怎样,我只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与你相配,那就证明这个机会是给我的,这个男人是属于我的。他的身上印着我的标记,他就在那里,只等着有一天我把他带回家。管他乐不乐意,他都得接受他强硬的主人。因为这是他命中注定的。」
望着他,我静静地告诉他,同时,也宣布一项就连爷爷也不可变更、不可违抗、不可阻挡的命令或事实──
「陆大少爷,你不能、也无法反抗,因为你根本无路可逃。」
■ ■ ■
小鸟张开毛绒绒的翅膀,满头大汗、使劲地抱住大树的一根树枝。它的翅膀是那么的短,而树枝又是那么大、那么圆,小鸟连胖乎乎的肚子都压在树枝上,快要被挤成凹形了,这才终于抱住了那根树枝。它气喘吁吁地说,「大树,你知道吗?我爱你!我对你的爱,就像我的拥抱一样,那么紧那么紧。」
大树沉默着,它不会说话,只会随风轻轻摆动。风吹过来,大树用一蓬绿叶轻轻托起小鸟,在心里温柔地说,我对你的爱,就像自己身上的树叶那么多、那么繁密、那么茂盛。
那该有多茂盛呀!小鸟听到它的话,看了看自己的小短翅,突然自卑起来。它使劲地搧动翅膀,从地上,飞到了大树的最高处,还要往上、往上,直到它再也飞不动了,掉下来躺在大树的怀里。它很倦很累,可是却很高兴地告诉大树,「你看,刚才我飞得有多高!我对你的爱,就像我飞得那么高。」
大树温柔地用树叶拂去小鸟额上的汗,它的根扎在地底下,往很深很深的地方延展下去,那根j-in-g比它展露在地面上的还要庞大,还要深远的多。大树悄悄对小鸟说,「我对你的爱,就像我扎在地底的根一样,那么深,那么远。」
呼吸着树叶间清凉的空气,小鸟突然听到大树的声音了。它想想自己飞的高度,突然又自卑起来。小鸟飞快地振动翅膀,飞出大树的周围,飞到很远,很远的地方,直到森林的尽头。它把整个森林都转了一圈,才飞回来,心满意足地对大树说,「你看,我对你的爱,就像森林一样,那么大,那么大。从这一边,到那一头,满满的都是。」
大树轻轻地晃,它微笑着说:「是啊,是啊,你最喜欢我了。」它又轻轻说:「你是不是很累了?那么,先休息一下,睡一会儿吧。」
「嗯。」小鸟答应了。它也实在是飞得很累了,于是钻进大树胸前的口袋里,用树叶作被子盖住自己的肚子,美美地睡了起来。
风吹过来,大树的树叶飘向无尽的远方,它飘出了大森林,飘向很远的城镇,飘向大海,飘向世界的每一个地方。小鸟在梦中,听到大树偷偷地、带着调皮意味的声音说:「我对你的爱,就像它飞的那样,那么大,那么远,那么宽广。」
小鸟想起身反驳,然而它已经睡着了,于是只好放弃争辩。在小鸟睡着的脸上,微微地瞇起了眼,弯起了嘴角。
以上,来自于桑亚部落格的最新绘图日志。
我花了三个晚上画完,再小心地上色,最后把它张贴上去。
房间里空荡荡的,陆晟还没有回来。自从那天跟爷爷一起去找了他以后,他说要考虑考虑,于是我们只有给他充分的时间。但他一直没有给我电话。
真伤感。唉……
前两天,我碰到那一晚与四个黑人一起的少年,他打电话告诉我,他不慎在路上遇到陆晟,被他揪住,被逼了说出一些不该说的事,让我先做好准备。我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唉,随便他们啦。
桑亚的第四本绘本都要出版了,但「她」的忠实读者「ll·晟」却仍没有任何表示,这真令我有些伤感。不过那个晚上,在贴完小鸟与大树系列的最后一张图后,我突然接到电话。陆晟说他生病了,没人照顾,要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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