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陛下,只是偶尔看看罢了。”韩嫣语气一顿,立即恭顺的解释道。汉朝以黄老治学治理天下,崇尚的是垂拱而治。让景帝误以为自己偏向儒学可不是什么好事。
“是吗?”景帝闻言轻笑一声。视线掠过一旁稍显沉默的刘彘,突然开口问道:“那以阿嫣的看法,这大汉用黄老之学治理天下究竟如何?”
“回禀陛下,自高祖至陛下六十年,大汉推行无为之治,与民休养生息,至如今‘京师之钱累积巨万,贯朽而不可校。太仓之栗,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至腐败不可食。国富民强,自是文景盛世。”韩嫣躬了躬身,肃容说道。
“你这小子滑头。”景帝闻言,忍俊不禁的笑道。用手指了指韩嫣,追问道:“那你认为学习儒学还有什么必要吗?”
“回禀陛下,自高祖至陛下,朝中虽然施行黄老无为而治,但是朝中武将皆习兵法,文臣中或习儒学,或学法家,或学墨家,也都能各尽其用,各司其职。因此阿嫣认为,不管黑狗白狗,抓到猎物的就是好狗。”韩嫣抱拳,神色淡然的说出一句后世明言。
“不管黑狗白狗,抓到猎物的就是好狗。”景帝闻言大乐。一连串的朗笑声连绵而出,让一旁看着的妃嫔皇嗣好奇不已。之后知道韩嫣是在日蚀之后还从长乐宫跑出来找寻刘彘,更是赞不绝口。
“不愧是弓高侯的后代,果然也是忠心耿耿的。”
“韩嫣是胶东王殿下的伴读,随侍左右乃是分内之职。比之爷爷征战沙场保卫家国的战绩犹如萤火之光。当不得陛下如此夸奖。”韩嫣立刻躬身推卸。不过他居功不自傲的举动更让景帝赞赏。
当即龙颜大悦,赏了韩嫣一百金。
日蚀之后第三天,景帝以“储位空悬,上天示警”为由,在大朝上与众位文武大臣商议将胶东王刘彘立为太子之事。其时,梁王的使臣已经活动到长乐宫窦太后那里。窦太后考虑到前太子刘荣已死,自己又一心想让梁王做太子,便以刘彘年岁尚小为由驳了景帝的提议。示意许昌等大臣提议将梁王立为太子,兄传弟位。结果却引起朝中众位元老之臣的纷纷反对,当即僵持在那里。谁也说不动谁。
这种结果,韩嫣心知肚明。因此当王娡在椒房殿急的团团转的时候,韩嫣依旧宅在绮兰殿的小院儿内。四月的春风复苏了萧索的大地,将小院儿里的几株植被熏染的十分妍丽。雨后初晴,空气中弥漫着花草淡淡的清新气息。轻薄的雨露凝结在一簇簇的白玉兰上,日光折s,he下,绽放出一种晶莹的光晕。
韩嫣跪坐在廊角下,桌案前是一鼎袅袅氤氲的檀香,一把古筝放在案几上,韩嫣纤细匀称的手指在琴弦上自如的拨弄,一截皓腕裸露在空气中,随着指尖轻巧的动作,有种脆弱的惊艳。
刘彘原本心绪还有些不定,见着韩嫣如此波澜不惊的弹着古筝。心情也慢慢放松下来,随意半倚在摇椅上,将一只手臂枕在头下,另一只手自然侧身垂放在腰间,指尖还随着韩嫣的旋律不断弹动。
琴音似春水一般慢慢荡漾在这雨后初霁的小院儿,随着s-hi润的空气慢慢沁入心底。刘彘眼眸幽深的盯着韩嫣悠然自得的面容,j-i,ng致的眉眼随着琴音的流逝慢慢化成一泓春水,将眼角眉梢渲染的愈发醉人。刘彘就这么一直呆呆的看着,直到韩嫣一曲终了,愣了半晌,这才笑着问道:“你这曲子叫什么名字,怎么之前没听说过?”
“雨碎江南。”韩嫣双手合拢,摩擦着许久未曾弹过而略显酸涩的手指和手腕,笑着说道。
“雨碎江南?”刘彘有些好奇的重复了一遍,挑了挑眉问道:“听你琴音中的缱绻清丽,柔媚温婉,怎么可能是江南?”
韩嫣闻言,浅笑不语。他心目中的江南,是有断桥残雪,西湖苏堤的江南;是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的江南;是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江南……
“怎么不说话了?”刘彘看到韩嫣面上愈发清浅的笑容,没来由的心中一慌。口干舌燥,脸红心跳,当即偏了偏头,有些不自在的问道。
“没什么。”韩嫣所幸起身伸了个懒腰。应着早春暖融融的日头,十分享受的深吸了一口气。“春日暖暖好睡眠啊!”
“还睡呢!你倒是清闲。”刘彘撇了撇嘴,说道:“世人要是都像你这么安然自在就好了,可惜总是有那么几个跳梁小丑不断蹦跶。”
“你是说梁王殿下?”韩嫣故意问道。看着刘彘瞬间黑下来的面容轻笑出声。“你急什么,就让他蹦跶去呗。”
“你说的轻巧,要是皇祖母真的帮他登上太子之位,还有我什么事?”刘彘有些急躁的起身说道。
韩嫣闻言,有些忍俊不禁的摇了摇头,唇角勾勒出一道缱绻的弧度,开口笑道:“是你的就是你的,别人抢也抢不去。不是你的自然就不是你的,你留也留不住。”
“你说这话倒颇有黄老清静无为的意味,可惜这话也就骗骗那些甘愿随波逐流的人罢了,你会信吗?”刘彘挑眉反问。
“我这话说的是梁王。”韩嫣笑着说道。看到刘彘饶有兴味的看着他,顿了顿,解释道:“梁王绝对当不成太子,至于理由,之前和你说过的。”
“我知道。你说梁王弟承兄位,不合祖制,不合常事。父皇不会同意,文武百官不会同意,各个诸侯也不会同意。可关键是祖母她老人家愿意啊!”刘彘有些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