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我一个问题,尤斯塔斯。”
“……嗯?”
从嗓子根哼出一声作为应对,刚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的尤斯塔斯基德完全搞不清现在的状况。
“其实你根本不是人类对吧?”
“…………哈?!……”
“也许是外星人、宇宙人?再不然就是蟑螂、老鼠之类的变异?”
“你说什……咳!……”想要反驳的家伙一张口才发现自己嘴里的苦涩干涸,舌头就像一条岸滩上的鱼没有半点气力,连发声都变得痛苦不堪。他瞪着眼,看特拉法尔加端水过来,一把抢过就一饮而尽。
“不管怎么说,”对方像是卸下了重担似的一屁股坐进旁边的转椅里,将手中显示着令行家瞠目结舌数据的电子测仪扔到了一边,再微微斜着眼看他,棱角尖锐的侧脸在空中勾勒出优美的轮廓。“死期未到,可喜可贺。”
基德的脑子终于有些清醒了,他看了看周身,较大的伤口都被极为专业的手法包扎起来,胳膊上打着点滴。他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
“又……被你这个混账救了啊。”
“有命在就不错了,还诸多抱怨;不满意的话就请自杀吧。”
“不是!”基德立即提高了声音反驳,但变得有些激动的情绪似乎不适合他现在的状态,立刻摁住了疼痛的脑袋。特拉法尔加皱了皱眉头,微微抬了一点身子,终于决定不去管他,坐回了原位。
“……再怎么说……!老子这趟也是来救你的啊。……搞到现在这副德行,简直就跟笑话一样,他妈的很丢人啊!啊我拿什么脸回去见老爹啊!混账!”
基德说的坦率,特拉法尔加倒被他惹得失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他站起身背对着他,随手收拾着桌上的器皿。“闭嘴吧,这儿还是人家的地盘。虽然说现在是隔离状态,别人应该也进不来;但我们也出不去啊。——像玻璃皿里的实验鼠一样。”
基德稍稍环视了一下四周,他认出来这里是适才的实验厅,透过被踹烂了的门板可以看见外面大厅里横七竖八的实验员的尸体,禁不住砸了咂嘴,眼里流转过难以言喻的色泽。
“这可真不赖……小野猫,你把他们全做掉了?”
特拉法尔加的手指微微一抖,但语调只是轻描淡写:“放跑了一个。不过应该没什么。”他例行公事似的走过来想要再给他进行意识障碍的检查,基德却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
“那也就是说,现在这里没有其他人了。”
向来自大的红獒此刻正用大概这辈子都没有过的诚恳语气向他请求,
“特拉法尔加,我们能谈谈了吗?”
对方像是害怕或者逃避似的立刻背对了他,看不见脸上的表情。听到这话的同时,似乎感到手中的他微微僵硬了片刻,似乎思索了一下,然后用和平常并无区别的声音答道:
“好吧,倒是说来听听……你想谈什么?”
这下倒换基德怔住了。他没料到特拉法尔加这么轻易就答应了;然而紧接着便只剩沉默在两人之间隔阂;就像看到了黑暗中的一丝光亮,无数话语争先恐后地想要从喉头涌出,但结果又都卡在那里,最后一句也说不出口。
冷冷的嗤笑声。特拉法尔加像是看破了他的词穷,狠狠地甩了甩手。
“不想谈的话就放开……”
“不放!”
基德立即大声地宣言,同时手腕扣得更紧了。这话语就像完全没经过大脑,纯凭借身体本能脱口而出。话音未落,两人都愣了。而基德却从自己这句话里想通了什么似的,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本来……我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只有粗口讲得顺;讨人欢心的话,我可从来不拿手……”他看着特拉法尔加的背影,一字一句,珍而重之地说:
“总之,就是不放而已。别想我会放手啊混蛋。这辈子都不会放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语句最末处,仍然是狂妄自大的、属于基德的尾音。
这些话语在弥漫这浓重血腥气和药水味的空间里不断地回响,而当事的两人仍然保持着沉默。特拉法尔加闭了闭眼,咬紧了牙关,——还好,这个世黑白灰三道,哪一道也没有“医生不准对病人出手”的职业道德。
“c,ao……”
他从牙缝中挤出的单个字节;而下一刻已经猛地转过身来,反手攀住了基德的胳膊,一个翻跃将他坐起的上半身压回了病床上,整个人跨坐上他的腰,再揪起领口让他凑近自己,视线毫无隔阂地撞在一起,旋即胶着;来不及等待哪怕再多0.01秒,两人急不可耐地、暴躁地、恶狠狠地吻上了彼此。
终于获得允许而放纵的亲吻像是要失控一样,近似于疯狂地纠缠着。这与之前的那些吻似乎都不相同,那些浓郁的、无法言明的笨拙情感,都用这种最直接的方式传达得淋漓尽致。无法再掩饰什么,也无法再逃避什么,身体比言语更加诚实,yù_wàng比理智更为迅速,焚尽了一切名为顾虑的虚伪。
已然恍惚的神志开始晕眩。并不全是因为生理上的渴求,这让特拉法尔加愈发不解。相比单纯意义的快感,他更想要的是抱住面前滚烫的身躯,感受那活着的温度,听那心脏跳动的笃实声响。他于是这样做了,随即感到怀中的人微微一僵,但随即用那双还打着吊针的健硕手臂环过了他的肩头。
懒得再去履行医生的职责叮嘱他不要乱动。即使身处随时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