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躺在地上的人儿,那轻轻的一声闷哼。
当我停下的时候,我才晓得,自己颤抖得有多厉害。口中的尖牙,不受控制的咬合着,将声音尽数锁在了喉咙里。
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副凄惨的模样。
也不愿意,承认,那是她。
她,不该是这副模样,也,不该有这副模样。
我想叫她,可下颌的肌r_ou_,怎样也动不了。
“......兔子,”她柔顺微卷的发,凌乱一片,面上的伤,几乎毁了半张脸,气若游丝,“救我......”
我终于觉到有什么比那些鲜血更为腥咸苦涩的液体流进了我紧绷又僵硬的嘴角。
“潋......滟,”那味道,也终于使得她的名字从我的口中漏了出来,“潋滟。”
我甚至不晓得,自己是怎样化回人形,又是怎样,将几乎□的她,抱回怀里的。我只知道,自己的手,颤抖得几乎抓不住她。
“潋滟,”我将她半抱进怀里,在她耳边低低的唤她,“已经,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救我...大,兔子,救我。”她的眼紧紧的闭着,口中含糊的低声喃着,“潋滟好怕......”
我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口中那些破碎的呜咽。
“我,来救你了,”我不晓得自己,是在骗她,还是在骗自己,“对不起,小狐狸,我来救你了。”
却终于,只能吻着她几乎面目全非的脸,一遍遍的道歉。
她的一双手腕都被割开,左脚踝上的骨头,已然粉碎,右腰上的伤口中,露着一节肋骨,森然可怖。
我晓得,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只咬着牙,一边施法封了她的痛觉,一边将伤口简单的处理了下,便朝着须弥山赶。
这伤,对于她的修为来说,太过严重,我心里根本没底是否能全然治好,只好不去想,寄希望于被称为须弥山第一的巫医,兼虚。
我所能够想到的,也只有这位被乾达婆不断提起过的神医了。
我从来没有像如今这般,觉得列壤之国离须弥山那么遥远,便是使了风行术,也足足赶了一个时辰。
此时,潋滟的脸已经惨白一片。因着我封了她的痛觉,故而,一直未醒。若不是我能感觉到她的魂魄还未离散,只怕早就要疯了。
到得须弥山,是苏摩接得我,一阵混乱之后,终于将她族里的那位巫医请了过来。
见着那位唤作兼虚的巫医时,我呆了一呆。
她竟然与潋滟有四五分相似。
只此时,我哪里有心思去管这些。
那兼虚一看到潋滟,一张脸就变了色,叫了一句“潋滟?”已然忙不迭的去处理伤口了。
苏摩在须弥山的住处本是十分安静的,这时却很站了些人。兼虚手下的人,来来去去,进进出出,我看着她额头上一遍遍的渗出汗水,自己却只能默然的站在一旁。
“斯生,你莫要担心,”苏摩在一旁按了我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兼虚的医术很好,你且放宽心。”
我能觉到自己的神情是如何的木然,却依旧僵着声音道:“嗯。”
这场救治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那兼虚的衣裳都似乎s-hi了一遍,而潋滟,身上早已经缠满了写着各种密纹的绷带。
苏摩一直在旁边陪着我,乾达婆来过一趟,又被梵天叫走了。期间,我只觉得什么都清清楚楚,却又什么都浑浑噩噩。
“这位仙君,”那兼虚擦了一回汗,对我福了一个身才道:“不知是谁伤了她,司寒与蒙枝都晓得了么?”
我晃了一下神,又去看床上已经看不出面容的人,喃道:“她,她没事了么?”
“现下情况并不十分好,若是今晚能醒来,她那脚踝倒还有得救,只假若一直昏迷,我也不敢给她用生骨续筋的烈药。”兼虚的声音在耳边很是飘渺。
我望着潋滟,不敢上前,呆呆的问道:“若是,不能用药,又会怎样?”
她的声音很是叹息,“重则断足,轻则跛脚......”
我不敢想象,那曾经带着铃铛的温润脚踝断了会是什么模样,也难以想象,那曾经步步生莲的小巧脚掌跛着会是个什么形容。更不能想象,曾经这般骄傲,这般风华绝代的女子,要如何去面对自己残缺的脚。
“仙君,还望你能如实告诉在下,是谁伤的她,”那兼虚的声音再次响起,将我惊醒。转眼望着她那张带了严肃神情的脸,启了唇,半晌却没有说出一句话,她却继续道:“不死山定然不会放过那人。仙君若是顾虑会有人要找你麻烦,大可放心......”
“是我,”她仍要继续的话,断在了我的回答中,一脸惊愕的望着我。“是我,让她受伤的。”
是我。
假若,不是我出逃,她何必来追我;假若,不是我惹她生气,她怎么会一个人走掉;假若,不是我留下她,她又怎会,被他们抓到?
所以,都是我的错。
兼虚的脸十分之难看,对着我冷声道:“仙君可莫要开玩笑,此时你所说的话,会给你带来大麻烦的。”
“兼虚,”苏摩此时却突然在一旁开口,一手按着我的肩膀,对着她道:“你莫要当真,她这副模样定然是自责的,说的话怎么能作准,你先去通知不死山这件事,这里让我来处理吧。”
我望着苏摩的脸,苦笑一声,那兼虚终是不情不愿的道:“既然月神大人这般说,那兼虚就先告退了,还请大人与,这位仙君好好照看我的侄女。”
苏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