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大吼向来好动得很,只晒太阳一件事,能让我尤为的安静。
不死山的日头,虽然不烈,不过和煦有和煦的好,多待些时候也不碍事。
本君这女婿做得轻松又省事,日日游手好闲当个小白脸,不愁吃不愁穿的,还日日美人相伴。
嗯,美人相伴。
“斯生,你给我下来。”那令人无奈又眷恋的娇媚嗓音,“晒太阳,就知道晒太阳,孩子都让本宫带。”
眯了眼望向下面,她怀中抱着孩子,脸上带了些微的怒气,却依旧美艳动人。对着她咧嘴笑得一笑,连忙化了人形从屋顶跳到她身侧,揽了那纤细柔软的腰身,谄媚道:“夫人莫要生气,莫要生气,”垂眼去望她怀里睡得正熟的孩子,心里止不住的欣喜,简直都要溢出胸口来了,“孩子睡得挺好,怎么出来了?”
“方才还在哭呢,”她抖抖怀里的襁褓往我手上塞,“真是的,一刻也呆不住,给我好好抱着,酸死我了。”
小心接过孩子。
那张白皙的小脸像极了身侧的人,看得我不禁有些发愣。
“看什么看,还不回去?”她挽了我的手臂,嘟着嘴催促,“孩子真是太折腾人了,以后都你带,不然本宫定然要紧凑的老将一遍的。”
“好好好,”这只小狐狸当了阿娘之后还是这般小孩子心x_i,ng,“都我带,可这孩子偏偏与你亲,我可真是要伤心死了的。”
我方一说完,身边的人便抬了头轻哼一声,现了得意的模样,理所当然的道:“那是自然呢,你也不看看本宫是谁?”
她这副得意模样看得我心里很是萌动,点了点头,笑着道:“是了,公主你魅力无边,老少通吃,是个一顶一的大妖孽。”
她笑弯了眉,一双媚眼微眯,靠到我耳侧,气吐如兰,“嗯,你爱不爱这样的妖孽?”
爱,怎么能不爱呢?
我望着她的脸有一瞬间的恍惚。
潋滟。
睁开眼,床顶,是我陌生的床顶,床,自然也是我陌生的床了。
揉了揉还隐隐作痛的眉角。
十分沮丧的发现,自己又做了个见鬼的美梦。再往前想,便是竹九那张该死的温柔脸,现着诡谲的笑。
没想到,本君竟然栽在了一个小娃娃手里?简直可恶可恨。下定决心,什么时候见到小五,定然要好好挑拨几句的。
也不晓得,她在那竹叶青中下了什么药,即便是此下,我仍然觉得浑身发软,头晕脑胀的。挣扎着坐起身来,正待要转头好好打量打量这间屋子的时候,耳中却突而传来了一道声音。
陌生,又熟悉。透了戏谑和不屑,娇艳清亮。
“哟,望天犼大人可是醒了?”那声音停得一停,又继续道:“这觉睡得可好?”
而,我的脑子已然无法思考。
闭了眼,重新躺下。
本君大约是还未睡醒,犹在梦中,故而才会出现幻听来的。
将脸埋进被窝里。
我这梦都做了这么多年了,怎么到现在还会混淆呢?
身后是一阵窸窣,仿佛是裙曳拖地的声响。
紧紧攥着被角,我都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颤抖。
身后的被沿被一个轻飘飘的力道拉开,只吓得我浑身僵硬。
“怎么又躺下了?”一只纤白细长的手从身后伸将过来,贴在我侧着的面上,细腻又柔软,“脑子还不清楚?”
如今这状况,本君还真希望自己的脑子不清楚。
竹九,你真是好样的,竟然真的将我给卖了!
脸上的柔荑,细致的摸索,激起了一阵战栗,让我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望天犼大人赖床?”那声音比起一百六十年前愈发成熟娇媚,单单那微扬的语调,撩人的尾音,便仿佛能将人的魂魄勾走了。
我只觉得胸膛里的心脏越跳越快,真怀疑自己一张口,便能跳出来一般。那只手却摸到了我的下颚,动作轻柔又撩拨。
妖孽,此等妖孽,佛祖为甚还不来降服她?
正在本君觉得自己要被那只手撩起另一阵颤栗的时候,下颚上却传来了触动神经的痛楚。那几乎不能让我相信是她的力道,粗暴又激烈。
“仙君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她的手捏着我的下颚,扳过我的脸,竟然丝毫不考虑考虑会不会让本君扭伤脖子。
紧紧闭着眼,本能的缩了缩下巴。
原本以为永远不会再见她了,如今这般突兀的相见,我却是要拿什么态度对待她?为甚当初明明是我受了伤,如今却是比她还心虚?
不敢看她的脸,亦不想揣测她的意图,只鼻息间,她的香味愈发浓郁。
我能感觉到,一方水嫩的柔软触在了我的唇上,让我原本便混沌的脑子愈发纠结。就在她的动作愈来愈肆无忌惮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将她推开,睁了眼望着她。
可,睁眼的一瞬间,我便后悔了。
该死的狐狸,怎么可以艳得这么没天理?
若说当初的她,是一朵雨后的芙蕖,娇艳水嫩,如今便是一朵开到极致的罂粟,妖媚惑人。短短一百六十年,她仿佛丝毫未变,却又似乎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嘴角浅笑带着疏远却莫名的勾人,眸中滟光现着鄙夷但该死的摄魂,她的神情只比当初更加自傲和张扬,一身火红的衣裳虽再也不是清凉透骨,却愈发引人遐想。
只一眼,我便再也移不开目光。
一如,当初第一眼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