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那这么的,七哥,再喝两杯,再喝两杯我送你回去。”助理笑。
高城看着酒杯摇头,心里尚存一线期待:“不行了,真不能喝了。”
岳岱笑:“小城,就不能再醉一回?”
高城面色一窘,低头避开那目光。
助理可没管,又倒了两杯酒。
高城连连摆手,四下里都是人声,那些面孔都在对他笑,可他却觉得自己置身一个孤岛,四面无援。而岳岱的手始终没离开,此刻已经抚到后颈。高城更僵了,心里的一点期待也暗下去。
酒杯又被移得近了些,助理劝酒殷勤,众人附和。
高城想,那就喝了吧?
突然就在喧哗的酒宴声中,有个平静的声音说道:“不好意思刚回来。没事儿,我替他喝。”
高城大概是有些醉意了,没听清,往旁边看,茫茫然的。
不知什么时候,袁朗就站在他身边。
高城目瞪口呆。
岳岱皱眉:“你?”
高城怔怔地:“袁——朗——你、你回来了?”
袁朗耸肩,笑得随意:“本来不敢打扰你跟岳先生,想在车里等,可你半天不出来,我等不及了。”抬头看桌上的客人,伸手端高城的酒,却被助理按住。
岳岱看看袁朗,又看高城:“小城,跟我喝酒,还用别人替么?你助理权利这么大?”
高城面色有些窘,看看他,又去看袁朗:“没有,三哥,不是——”
袁朗比高城从容多了,面不改色,笑道:“助理嘛,什么都得管。”侧头看身边人,“高城,这酒归我管吧?”
高城愣愣地看他,袁朗眼里是笑意,淡然的,平常的,安定的,却又是直接的,锋利的,坚硬的。高城觉得心里某个一直没有支撑的部位,就在袁朗的笑容里找到填充,硬朗坚实起来。
岳岱觉出高城有些走神,皱眉:“小城?”
“哦——”高城应,“那什么,那就让他喝吧,我我不行了,他替我喝。”
“行,我干了——”袁朗胳膊上还有助理的阻拦,却没受影响,咕咚咚,两杯酒一饮而尽。袖口上那“遍地锦绣”的篆字标识在灯光下格外清晰。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知情的人都去看岳岱。
岳岱挑眉,敛起目光看高城:“小城,这真是你助理?”
酒一口气灌下袁朗喉咙身体,却浇得高城胸腔隐隐悸动。
高城茫然地点头:“哦——不是——”
袁朗笑:“公司把人交给我,我得尽职尽责嘛。高城,你再陪岳先生说会儿话,我车上等你。酒就别喝了。”说着抬头看包间里的钟表,“十分钟,十分钟行吧?”又拍拍高城肩膀,并不等他完全的回应,便向大家点头,举步退场。
岳岱的酒杯放在桌上,叮的一声。门口的随从如受到遥控一般,拦住袁朗。
高城一僵,袁朗又迈步,对方两人的手臂便搭上袁朗的胳膊。
袁朗笑笑,也轻轻握住两人的胳膊:“不好意思,借过!”
气氛有那么一两秒钟的凝滞,对面的两个人有点儿气息不稳。
岳岱瞥见了,嘴角微微地动一下:“怎么挡客人的路?”
“是——”两个随从得了台阶,连忙让开。
袁朗点头表示谢意,推开门之后,又回头对着高城笑:“我等你。”
“哦——知道了,就来。”高城粗声应着,神色还是木然的,气息可平静许多了,像是一个孩子对什么失而复得,重又不可遏制地鲜活起来。
十分钟后,天上人间酒店的大门开了,高城晃晃荡荡地走出来,身边没别人。袁朗伸手开车门想下去接他,蓦然瞥见他怀里抱着那袋大白兔了,心里莫名火气,扑通又坐回去。
高城终于晃荡过来,费力地爬进车里,把大白兔往前面一放,头有点疼,就要靠在椅背上歇歇,忽然觉察什么,起身折腾。原来方才袁朗嫌热,把外套脱了搭在他的椅背上。
高城两把扯下来,袁朗看见了伸手要接,高城却没给,动手翻衣兜。
袁朗皱眉:干什么?
高城咕哝道:硌。两下就翻出袁朗兜里的那几颗n_ai糖了,抬头咧嘴,孩子气地笑:大白兔。
袁朗心里一翻,伸手就拽,说拿来!
高城一躲,干啥?
袁朗说我买的。
高城不解地瞪他,不就买给我吃的么?
嗤——袁朗怒极反笑,一指前面那一大袋,喏喏,那么多呢,想吃管够,不够再要啊!
高城顿一下,眯眼看他,眼光有一点琢磨,干啥这么说话?
袁朗被他看得也一怔,心里反应一下,是呀,自己干啥这么说话?
高城觑着他,小心翼翼地说,你——不乐意啊?
袁朗蓦然一抖,仿佛某种隐秘的心思被拨了壳,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袁朗气急,手下又拽,说不乐意!怎么了?不行啊?!凭什么跟你我就总得乐意!
高城手下一松,衣服被袁朗抓去,大白兔却稳稳当当留在手里,又瞪眼,说行,怎么不行啊,不乐意就对了,要不要你私人贴身助理干啥呀?!我告诉你你今天失职了啊!半天、半天才回来!
袁朗说你?!
高城不搭理他,哗啦哗啦剥糖纸,忿忿地说我就吃你了,怎么地!
袁朗空抓着外套,看着高城负气又倔强的孩子气,无可奈何、哭笑不得又气急败坏。
高城头还疼着,但心情好多了,靠在椅背上休息,竟有本事把n_ai糖也嚼得喀痴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