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城的笑容扩大了,两个人都慢慢闭上眼睛,以绵软的唇和温热的吻来互相感受。
在以为可以地老天荒的时候,高城的手机绝对不合时宜但又极之恰到好处地响起来。两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颤,像偷吃甜食的孩子被大人发现。
袁朗先反应过来,用力推他。
高城愣愣地后退,袁朗目色朦胧,说快接电话。
高城说哦?哦哦——我手机——翻身寻找,手脚忙乱。
袁朗笑,说桌上呢。
高城找到了手机看屏幕,不觉侧头看袁朗。
袁朗皱眉,谁的?
高城说,三哥。
袁朗一顿。
高城已经接了电话。
岳岱的声音倒平静,说小城,你——怎么样?
高城粗声说还好。
岳岱迟疑一下,说小城,这几天,你小心些。
高城笑笑,不答。
岳岱自己解嘲地笑,说袁朗在旁边吧?让他接电话。
高城皱眉,盯着袁朗说他?
袁朗歪头看着。
岳岱说对,我找袁朗!
高城便递过手机,不说话。
袁朗从容接过来说岳先生——
高城抿嘴角。
岳岱气息停一下,说有句话,还是讲清楚好。
袁朗声音平淡,请讲。
岳岱说袁朗,不管你是什么人,想要小城安全,就离开他,交给我。
袁朗皱眉,看看高城。高城自然听得见那边,咬紧了嘴唇盯着他。
岳岱说袁朗,有本事你就跟我比比看,看你能不能把小城带走。
高城过来就要抢电话,被袁朗一把抓住手腕。
袁朗对着话筒,声音不高,一字一顿,说岳岱,我等着。安静的夜,雨已经停了,浓云散去,月光一大片铺洒在床上,只照着高城一个人。
袁朗独自在窗边的地上坐着,手里拈着一支烟。
半小时前,他从梦中惊醒。梦里,大队长铁路指着他鼻子劈头盖脸一顿痛骂,说你到底怎么想的?你还是不是我老a的尖兵?!接着又是高城的母亲看着他,说阿姨就这一个儿子了,阿姨求你了——然后是高城被秦子旗挟制住,满身血迹,却见岳岱转出来,一脸y-in狠说袁朗,都是你害他——
袁朗从梦魇中挣扎起身,一身冷汗地去看身边人,高城侧卧向自己这一侧,手搭在他臂弯,松松地环着,嘴角带笑,睡得正酣。袁朗看了半晌,轻轻挪开他的手下床,在静夜里坐下来。
失去戒备心,却生出患得患失感,这是袁朗从未有过的挫败。
心思是早就动了的,只是没想到此刻就需要直面。不得不承认,高城身上有某种东西越来越强烈地吸引着他,让他欲罢不能。当然与明星无关,不是高城在镁光灯下的光环。袁朗三十岁了,扛着中校肩牌,是名副其实的军中新贵,少壮派的青年才俊。外人看来自有一种特立独行不拘一格的作风,但知道他根底的人比如铁路,都明白,洒脱不羁的表象之下,是利刃子弹磨过骨头血r_ou_之后的王者风范和强者实力。他经历过生死,进而掌控生死,直至淡然。部队中自然有倾轧、党争、派系,但在某些领域比如老a,还是要靠实力说话。所以袁朗的环境相对简单。高城则不然,他面对的是芸芸众生,他们不是外表看来的善或恶。两个人相处也不过就这几天,袁朗就已经见识了高城在色彩斑驳的背景中的辗转与直面,更体会了那五光十色的华丽声影之后他纯然的黑白底色。因为单纯,更显难得。因为执拗,愈觉可爱。他不信高城不知道这其中的尔虞我诈,他甚至能看得出高城眼中的悲悯。并非他有多高尚与博大,他只是善良而已,能用自己这颗心去感受与体谅对方,即使如秦子旗一流。他知道那些贪嗔痴自己也有,那些复杂卑微甚至猥琐的人也有可能是他自己。
坦诚直率的x_i,ng格,张牙舞爪的孩子气,别别扭扭的小心思,粗犷外表下设身处地为人着想的细致体贴。不是说他有多与众不同出类拔萃,可正是这种沉浮于现实生活的自我把持才更让人安心。袁朗甚至不愿意去想两人的亲密接触,心思一动,就会带起微微的酥痒,觉得周身都充溢着高城的气息,浅浅深深,无限沉沦,欲罢不能。
袁朗没成家,没有感情经历,头一次意识到自己喜欢一个人了,却是在这种情况下,柔软又炽烈的缠绕感觉,让人迷醉到快要发狂了,自控着不去侵略他,说到底,竟是自己想要的更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