棍木奉落了下来,毫不留情地击打在我的胸口、后背和腰间。一阵阵灭顶的剧痛中,我依稀还能听见那些打手们鄙夷的喝骂。是啊,一条狗,一条欺骗了主人的狗,到最后不就落得这样的结果么?在几欲昏厥的痛苦中,我忽然开口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被喉咙里涌出的血呛得不住咳嗽。中途可能昏过去了一次,否则我怎么这么快就被他们拖出了门外呢。
重重地被摔在王府门外的石板地上,我仍旧抬着头笑着看那对大门口的石狮子——它们也是一对儿吧,却为何也永远相望而无法接近?
努力拖着残破的身体向一只石狮子爬去,我伸手想去抚摸那狮子空洞的眼睛,却猛地看到雪白的狮身被我喷出的血染成了殷红。随后,我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醒来已是三日之后,然而我只是睁了眼,却说不出话,只要一喝药喝粥立时就吐血不止。大夫告诉母亲,因为我已没有了求生的意念。
看着母亲在我床前垂泪,我只能抱歉地朝她笑笑,所有的话语却已无法出口:「娘,请原谅孩儿的不孝……」随即,我又昏睡过去。
一阵暖流从任督二脉中涌入,随即自行游走到四肢百骸,暖洋洋地很是舒服。我睁开了眼睛,猛地发现自己正盘膝坐在床上,后背的志堂x,ue已被人用手掌抵住。
这个场景我最熟悉不过了,当即运功想将那股内力逼回,口中叫道:「娘,别再用嫁衣神功了!您……您再也撑不住的……」然而身后的内力却坚定无比,竟将我的反抗完全压制了下去。身体再也动不了一丝一毫,我闭紧双目,流下了强忍了多日的眼泪。
很久以后,身后的力道嘎然而止。我忙回过身去抱住颓然倒下的母亲,大声地喊着:「娘,娘……你不能抛下我啊……」
「好好活下去……不要像你父亲一样……」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母亲竭力吐出最后的话语,「娘能为你做的,只能这么多了……」
「娘,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啊!」抱紧怀中越来越冷的母亲,我慢慢地倒在地上,然而眼睛却依然清醒——娘,不管以前我做错了什么,我都会勇敢地承担一切后果。
二十九 报偿
白幡低徊,白烛垂泪,自母亲去世,到今日已七七四十九日了。
我身披重孝,默默地跪坐在坟边。泪已尽,血已尽,无边的哀恸早已变成了麻木,想来我现在的样子,跟行尸走r_ou_也没什么区别吧。
有人走了过来,点起三炷香,恭敬地c-h-a在坟前,行礼。
我抬头,有些诧异地看着来人。自从我被蕴炎扫地出门的消息传开,昔日的同僚故旧已没有人再敢与我来往,现在却又是谁冒着风险前来吊唁我的母亲?
那人又点了三炷香,侧过脸向我安慰地点点头:「方才那三炷香是我的心意,这三炷,却是代表叶昀。」
我身子一震,眼光更不放开他:「嘉木公子,你……你见过他?」
嘉木再次行完礼,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没有,他抽空叫人送信给我的。」轻叹了一声,又道,「我也没想到,他果然便是昔日叶丞相家的垂髫少年。」
我无力地垂下头,苦笑。一入侯门深似海,想来我是再没有见他的机会了。对他来说,嘉木作为故国的皇子,也比我亲近得多吧。
「沈将军,我来是想告诉你,有人想要见你。」嘉木同情地看着我,神色有些黯然。
「谁?」我猛地抬起头来。
「郁轩。」嘉木顿了顿,「他被抓住了,关在刑部大牢里,过几日就要问斩……我想法救了一些南胤旧臣,但他是关键人物,我已无能为力……他只要求死前能再见你一面。沈将军,你能不能……」
「嘉木公子,叫我沈泓就好。」我站了起来,只觉全身轻飘飘的没有一丝力气。然而过去郁轩对我的好却一幕幕地浮现在眼前,那一声声带着深情和关爱的「昀弟」此刻仿佛正回响在我的耳边。
「嘉木公子,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犹豫着询问。
「说吧,我一定尽力而为。」
「我……想把郁轩救出来……」
刑部大牢并没有我所想象的那么y-in森,实际上,我最可怕的梦魇都发生在一些更为隐蔽和y-in暗的角落。
「无论里面有什么响动,都不要来打搅我。」随手把沉甸甸的银锭塞在狱卒手中,我把他们远远地打发了开去,只留下一个管钥匙的狱卒领我走向最尽头的死囚牢。
借着火把的光亮,我看见郁轩戴着沉重的手铐脚镣坐在牢房的一角,不过衣衫还比较整洁,看来没有受刑。
支嘎一声,厚重的牢门打开了,我随手把带来的食盒放在地上,转头向那狱卒笑道:「烦劳你把他的手铐脚镣都去了吧,这样子实在不方便喝酒。」一面说,我一面把一锭最大的银子递了过去。
那狱卒看着银子咽了咽口水,却无奈地道:「沈将军,这个不是我不给您方便,实在是上面有规矩……万一有个好歹,小人的脑袋就保不住啦。」
「那我就让你有个交待吧。」我笑着伸指封住了狱卒的x,ue道,取过他手上的钥匙钻进了牢房。
郁轩听见响动,抬起头冷冷地看着我,一言不发。我不敢对视他,只低头一边试着钥匙,一边低声说着:「食盒底部有一套和我一模一样的衣服,你待会穿戴好了就径直走出去。狱卒都被定王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