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动作蓦地僵硬起来,不由回想起在玉兰山庄时,我是怎样对付眼前这个少年。当时他满身的伤并不比现在少,偏偏我还对他做出了那样的事!我咒骂郁轩狠毒,那我之前的所作所为岂不是更加qín_shòu不如?
「别哭了,他不会死的。」魏老先生见我难过,赶紧出声安慰。
「真的不会死吗?那么重的伤……」我呜呜咽咽地问。
「不会,只是没有一年半载恐怕调理不过来……」
「没关系,以后我一定会护着他,不让他再吃苦了……」我像发誓一般地说。
「昀弟,我……」郁轩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嗫嚅着不敢进来。说来也怪,他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拿我没有办法,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没事了,你回去吧。」我疲倦地回答,既然已经没有资格责备他,我对他的怨恨也就消散了。
「昀弟,我是来送药的。」见我语气缓和,郁轩赶紧走进房来,把一瓶药递给魏老先生,「这是凝魂膏,您看看能不能派上用场?」
「真是凝魂膏?这可是疗伤圣药啊。」魏老先生欣喜地打开瓶盖,顷刻一股清香飘散而出。
「这么贵重的药,你舍得给他用?」我有些诧异地盯着郁轩。
「只要昀弟不再生我的气,我……什么都可以做。」郁轩说着说着脸红了,转身飞奔而去。
十四 表白
我在晏平的床前守了两日,帮着魏老先生给他换药、擦身,用冷毛巾降下他高热的体温。没事的时候,我就静静地坐在他身边,被他睡梦中不时露出的痛苦表情和呻吟牵扯住心灵。
我想以前我受伤昏迷的时候,母亲一定也是这样衣不解带地照顾我,为我的每一个细小动静牵肠挂肚。想到这里我不由眼眶s-hi润,远在离都的母亲和近在咫尺的晏平,都是我心怀亏欠的人,可是此时此刻,我只能别无选择地继续亏欠下去。
「昀少……爷……你……哭了?」晏平苍白得如同透明的面颊上沾染了几个水滴,竟如同被我的眼泪打醒一般。
「才没有。」我赶紧伸手擦了擦红红的双眼,勉强笑道,「只是犯困了打呵欠而已。你别动,我去给你拿碗粥来。」说着便要起身。
「不……不要走……」晏平掩在被子下的右手忽然向我挪动了一下,那上面未愈的伤痕让我心中一痛,俯下身把它轻轻握住。
「不要走……」一丝醉人的红晕悄悄染上了晏平的面颊,手指微微在我掌中移动,「一睁眼……就看见你……真好……」
「乖乖养伤,我保证你一睁眼就看见我。」我微笑着,心里有一种温暖的感动。
晏平努力牵起嘴角笑了一下,虽然因为牵动了面部的伤口而笑得有些别扭,但眼中的光彩却那么炫人心目。他似乎想说什么,却话到口边改了主意,只冒出一句平常的话来:「谢谢昀少爷……救我……」
「我该谢你才是。」转头看看四下无人,我终于真诚地道,「我当时在外面都听见了,是我害你受了这么多苦,真是对你不起。」
「都……听见了?」晏平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腾地红了,眼睛也羞涩地闭上,「真的什么……都听见了?」
看着他满面娇羞的可爱模样,我忍不住想伸手点点他的鼻尖,打趣一番,却蓦地想起他当时受刑的惨状,这份玩笑就无论如何开不出来,于是只是正经道:「都听见了,不过没关系,我知道你当时说的都是假话。」
「不,不都是假话……」他蓦地睁开眼来,见我正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又羞红了脸。
「那什么话是真的呢?」我随口问道,却立时醒悟这样问实在有些无聊,于是咳嗽一声,转身去拿桌上的粥碗。
然而晏平却误会我要离开,竟一下子半撑起身子,怯怯叫道:「昀少爷别走……别生气……我说……喜欢昀少爷……是……是真的……」
哐啷一声,我的手碰翻了粥碗,里面的米粥流了一桌子,赶紧手忙脚乱找抹布来擦。
「喜欢昀少爷,是真的……」晏平重复了一句,声音已细不可闻。
我抓着抹布愣在桌前,此刻才反身过去看他,他垂下的长发却盖住了脸,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知道我很无耻……」晏平见我不答,羞惭之下身子开始发起抖来,颓然便往床上倒下去。
抹布被我随手扔掉,我施展轻功奔过去,正好轻轻抱住他放回床上,没让他遍体鳞伤的身体再受一遍荼毒。轻轻吻去他眼角的泪痕,我尽力平抑着激动的心跳,低声道:「不无耻,晏平最纯洁了,怎么会无耻呢?」
「可是……昀少爷不是说,救我如同救一条……」晏平蓦地咬住了嘴唇,没把那个伤人的「狗」字说出来。
我把手指拂上了他的嘴唇,将两片可爱的唇瓣从牙齿的蹂躏中解救出来,温柔地道:「那也是骗轩哥哥他们的话,其实……我听见你喜欢我……心里……也很欢喜。」不断斟酌着该怎么措辞,我还是清醒地记住了自己的身份。以我当前的任务,根本不能去喜欢一个南胤的余孽,一个已被安王蕴炎下令从世上除掉的人,何况——还是我所冒名的正主。
见我并没有说出喜欢他的话,晏平最初有些失望,随即很平静地吞咽下了满腔的凄楚。喝完我喂给他的粥和药,他安静地陷入了沉睡。
而我,也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