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周娘子却悄悄地送了口气,哭了好,哭了好,总比一直砸东西来得强,虽然东西不是自己的,但她作为林小娘的贴身嬷嬷,和林栖阁乃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自然不希望看到林小娘平白浪费这么多的东西。
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就方才林小娘砸了、撕了的那些东西,加起来怎么也得有好几百两了,光是想想,周娘子就觉得肉痛。
过了片刻,看着母女俩的哭声低了许多,周娘子这才低声劝说道:“小娘和四姑娘切莫伤心了,如此岂不是正合了别人的意,那卫小娘不过是运气好,生了个儿子出来。
可小娘莫要忘了,主君对枫哥儿可是极疼爱的,眼下咱们最重要的,就是好好教导枫哥儿,待枫哥儿日后有了出息,考了功名,做了官,到时候替小娘挣个诰命回来。
至于卫小娘的那个儿子,等他长大还有十几二十年呢,小娘大可不必将其放在心上!”
林噙霜止住了哭声,梨花带雨的柔弱模样当真是给人一种莫名的怜惜感,也难怪盛紘对她如此迷恋,爱情自然是一部分,可更多的,或许就是这幅惹人怜爱的模样。
“雪娘,你说我若是·······”林噙霜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杀意。
“万万不可!”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周娘子给打断了:“此时万万不可,若是事发,只怕会连累到三哥儿和四姑娘,小娘三思啊!而且葳蕤轩那边可一直在旁边盯着咱们,正愁找不到咱们的错处呢!
小娘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的局面,可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候犯糊涂,让葳蕤轩那边抓住咱们的把柄!
虽然卫小娘刚刚替主君添了个儿子,一时之间受宠也是难免的,可主君的心一直都是在小娘身上的,待过些时日,小娘再用些手段,将主君笼络回来就是了!”
林噙霜看着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女儿墨兰,脑中又浮现出长枫的身影,想起自家儿子的出色容貌,终究还是狠不下去这个心,豁不出去。
就连在原著之中,林噙霜都只能通过用一些珍馐美味,无数的补品,于无声无息之间,悄悄将大卫氏腹中的孩子悄悄喂大,然后支开盛府里头那些个懂得接生的婆子,以此来达到对大卫氏下手的目的,不敢留下半点证据。
仗的不就是盛紘对她的宠爱,不就是自信别人找不到半点和她有关的证据,便拿她没有半点办法,盛紘也会下意识的选择偏向他。
她费尽了心机,才挤开了王氏,执掌了盛府的中馈之权,可现如今,不论是在人手还是在吃食上面,却都没法对舒兰院动手脚,分明大权在握,却偏生拿一个和自己争宠的卫小娘没有丝毫办法,这该是何其的让她愤恨和不甘。
而且如今大卫氏已然平安产下麟儿,若是对其下手的话,那就是残害子嗣,这个把柄若是落到王氏的手中,到时候别说中馈之权,只怕就连盛紘给的那些产业都保不住。
一想到王氏,林噙霜的目光瞬间就变得锋利起来:“王氏那个蠢货,为了分去紘郎对我的宠爱,竟不惜将卫小娘那个贱人弄进府里,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当真是愚不可及!愚不可及!”
眼看着林噙霜的火气又要起来,周娘子赶忙嗤笑道:“那王氏不过是个蠢货罢了,如何能斗得过小娘,如今她连官家权都丢了,身上只有一个当家主母的空衔,整个扬州官眷,那一个不在背地里笑她!小娘何须将她放在心上!”
林噙霜也笑了:“你说的不错,王氏的确不足为虑,不过她身边的刘嬷嬷,倒是个聪明人,也难怪王家老太太要把她们一家子送过来帮衬王氏,雪娘,你平时多留意着点那个刘嬷嬷。”
周娘子终于彻底的将悬着的心放了下去,福身笑道:“奴婢遵命!”
不得不说,这个周娘子的虽然不如林噙霜有手段,但却占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好处,知道眼下林噙霜最重要依靠的是什么,最该抓住的是什么。
屋外,所有的丫鬟都弓着身子,低着脑袋,噤若寒蝉,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目光却时不时的往入口的地方瞟去,耳朵却高高竖起,听着屋里传来恶毒的咒骂声。
这些个丫鬟们早就习以为常,自从当年大卫氏进了盛府之后,因绝美的容貌,如水般温柔的性格分去了主君部分的宠爱之后,这种情况在林栖阁经常会上演。
自从去年大卫氏,也就是卫小娘有了身子之后,这种剧情上演的也就更加频繁。
只不过,以前都没有像今日这般“惨烈”,这般“疯狂”,恶毒的咒骂持续了足足半柱香的功夫,屋子里头能砸的东西也都被砸了个干干净净,原本那些颇受林噙霜喜爱的字画,也被撕了好些。
直把丫鬟们吓得心惊胆战,生怕被暴怒的主子将火气撒到自己身上,受无妄之灾。
片刻后,安抚好林噙霜母女的周娘子走了出来,招呼几个丫鬟进去收拾残局,几个丫鬟看着遍地的狼藉,纷纷下意识的咽了口气,心里虽然震惊,但面上却依旧没有半点变化,也不多嘴,只静悄悄的收拾着屋子,处理林噙霜肆虐过的“战场”。
五月十二,是扬州通判盛紘第三子盛长桓的洗三礼,因长桓只是个庶子,是故并没有大操大办,只邀请了卫家的人上门。
五月十五,卫允带着小白杨和几个小厮丫鬟,带上不少箱笼,坐上了北上的官船。
六月初四,卫允抵达汴京,入住了积英巷的卫府。